很稀松平常的疑問，卻讓鐘燃手指捏緊，黑沉沉的眼，像是席卷起一股飓風，在瞳孔裡肆意翻湧。
“沒有。” 他啞聲道。
“是嗎？”蘇煙媚興緻缺缺的，沒有說信不信，但表情明顯是不信的。
“煙媚，你信我。”鐘燃低聲說着，望着她無動于衷的臉，心裡突然升起一股難言的無力感。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證明，這些晶核，并沒有讓徐呦挑選過。
他像是一頭囚禁在籠中的困獸般，怎麼也找不到出路，最後隻能強行去拉她的手，将那袋晶核塞給她。
“煙媚。”鐘燃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松開，一雙黑眸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睛，認真道，“當初分手時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
“我的确曾經喜歡過徐呦，也因為你與她相像，救下你，追求你。可這一年的相處之中，我也的确很喜歡你。”
“在來這之前，我都已經決定放棄尋找徐呦，準備找個基地安定下來，好好跟你過日子。”
“煙媚，我不信你感覺不出來。”
原身的确感覺得出來，所以才會在觸手可得的幸福破滅後，那樣無法接受。
鐘燃不是不喜歡蘇煙媚，隻是那份喜歡，摻雜了太多不純粹的東西。尤其是與徐呦重逢後，他越來越多的關注，都放在了後者的身上。
至于原身這樣貌美柔弱的普通人，身處于末世，手無縛雞之力，就像是囚籠裡羽毛鮮豔的雀鳥，供人觀賞把玩。
鐘燃很清楚，原身飛不出他的掌心。
在原身面前，他從一開始，就牢牢掌握主動權，所以可以輕而易舉地忽視她、冷落她。
因此在原文劇情裡，原身第一次跟異能者小隊外出，回來時神情膽怯，形容狼狽。鐘燃擔憂，卻沒有主動相助。
他在等，等蘇煙媚去求他，主動求他和好，再重新做回原來那個漂亮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友。
原身自然知道做鐘燃女友的好處，但因為對他付出了真心，愛恨交加，甯願去尋求容星引的庇護，做他眼裡的徐呦替身，同他約會，也不願再回到鐘燃身邊。
别人的愛恨糾結與選擇，蘇煙媚不做評價，隻是用力扯開了鐘燃的手。
她手裡握着那一大袋晶核，從裡面捏出一顆藍色的高級晶核，在指尖細細把玩。
晶核散發着微光，一抹澄澈透明的藍映襯得女人手指愈發細嫩雪白。
“感覺？”
蘇煙媚垂眸看着指尖晶核，突然笑了一下：“鐘燃，我沒有感覺。”
“我已經分不清，你求我複合，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面對鐘燃驚愕的眸光，蘇煙媚笑道，“很奇怪嗎？”
“就像我現在也不知道，這些晶核是不是被徐呦挑過了，不要的，才會送給我。”
女人嗓音很柔，柔得像是一陣風，随時都會飄散。
明明更為強壯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卻不自覺有些顫抖。
他強作鎮定，手指顫栗地想去掏口袋裡的煙，但最後也隻是克制地捏了捏手指，輕輕呼出一口氣，盡量讓聲音維持平穩：“煙媚，我跟徐呦沒有什麼。”
“我沒有跟她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我跟她也不會在一起。”
“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我跟她告白，她拒絕我，那時候，我們就說過，以後隻是兄妹。”
“煙媚，這一年來，我們在一起很開心，我們彼此喜歡，還說要找一個基地長久住下。我是想過跟你結婚，我也是真的很喜歡你。”
在鐘燃的真心剖白下，面前的女孩無動于衷，甚至眼神裡還透着些說不清的茫然。
他看着她，胸腔裡的那顆心直直下墜，突然沒來由地慌亂。
“煙媚……”他輕輕喚了聲。
像是才回神般，蘇煙媚恍惚了下，随即露出點抱歉的笑容：“對不起啊，鐘燃，我已經想不起當初喜歡你的感覺了。”
鐘燃渾身震顫，眼睛都紅了。
“怎麼會想不起來，才過去一個月，我們在一起足足一年……”
大概是太過激動，他有些語無倫次，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拼了命地想要辯駁她的話。
蘇煙媚就這樣看着他，像在注視一頭拼命用腦袋撞擊鐵籠的困獸，她歎了口氣，撚起手中那枚晶核：“鐘燃，你看，不隻是覆水難收，就連被挖出來的晶核，也很難再塞回原位。”
“一個月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太多事情了。”
“就像這枚晶核，它不知何時脫離的，卻再無法回到原來的位置。”
“我也是。”
“我記不起喜歡你的感覺，甚至記不起喜歡你的我了。”
蘇煙媚神情溫柔極了，像是在平靜叙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在這樣的溫柔絮語下，鐘燃通紅的眼裡，突然滾落一粒水珠，他再難控制，俯身緊緊抱住她。
“煙媚，煙媚，對不起，是我不好。”他顫抖的聲音透着一絲恐慌和哽咽，“要怎麼做，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記起喜歡我的感覺？”
被抱住的女孩保持靜默。
感覺到男人身體的顫栗，越來越緊地抱住她，以及肩膀位置明顯的濕潤時，蘇煙媚才幽幽歎了口氣，她伸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溫柔道：“鐘燃，像以前我愛你那樣愛我吧。”
“或許，我能記起來一些。”
……
脫下被前男友哭濕.了的針織紅裙，蘇煙媚提着淨賺的一大袋晶核，跟另外半袋晶核一起，丢在牆角。
她從折疊式衣櫃裡挑出一件真絲睡裙，走進浴室，沐浴睡覺。
第二日，天色剛亮，鐘燃就早早起來，下樓做早餐。
他将圍裙穿戴好，熟悉地揉面，剁肉，包餃子。
到底是談了一年戀愛的女朋友，就算剛開始的追求不純粹，但鐘燃對她喜歡吃的東西，還算了解一些。
蘇煙媚最喜歡吃三鮮餡的水餃，但條件有限，沒有蝦仁，鐘燃就退而求其次，做了她第二喜歡的香菇豬肉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