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明被宋緣安置在馬路對面面朝沙灘和海面的長椅上,腥鹹的海風吹來絲絲涼意,吹的他清醒了不少。
宋緣在白色的rs7上拿了幾樣東西,才折返回了長椅上。
紙巾包裹着幾粒白色小藥片,還有一瓶礦泉水一起遞到了秦沛明面前。
“這是什麼?”他問
“防感冒的,你剛剛出汗了。”宋緣擰開瓶蓋不容拒絕的遞到人面前。
秦沛明也很配合的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又吃掉了藥片,藥片劃過喉嚨留下了幾絲苦澀。
宋緣又從外套的兜裡拿出一小塊白巧,撕開包裝直接喂到了秦沛明嘴裡。
然後氣氛又歸于平靜。
倆人就這樣面朝着海面,沉默着一言不發。
“剛剛看見什麼了?”宋緣盯着沙灘上正在冒水的小孔洞,狀不經意的問。
秦沛明知道這下沒有辦法蒙混過關了,他用腳把地上的沙子推來推去,好一會都沒有想出來一個回答,連那種胡說八道用以敷衍的回答都沒有想出來。
“我沒有去過弗沛大廈,一次都沒有,從來都沒有。”
秦沛明偏過頭,看着月色下宋緣朦胧的側臉,不太懂他這話什麼意思。緊接着,他就微微睜大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哦,我知道。”
宋緣也沒有反駁他的意思,隻是從自己的兜裡掏了掏,點了支煙。
秦沛明打小就讨厭煙味,宋緣是知道這事的。
但這會,他看着秦沛明輕輕躇眉,似乎準備開口訓斥他的樣子,突然歪了歪身子,笑着把一口白煙輕輕呼到了秦沛明臉上。
秦沛明好像氣懵了,一時間沒說出什麼話來。
宋緣偏着頭,碎發有些長了,已經到了眼睫上方,隔着朦胧月色和虛虛白霧,他淺笑着的臉性感極了。
馨香混合着薄荷味煙草,秦沛明有點後知後覺的想,還挺好聞的。
沙灘上的遊客漸漸變少了,随着月光越灑越斜,秦沛明覺得有些感知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
整個人都有些呆滞,腦袋裡混沌一片,他甚至需要特意想一想,才能明白過來自己是怎麼到這裡的。
“你剛剛給我吃的什麼東西?”
宋緣疑惑道:“預防感冒的啊。”
噢,好吧,就算是百草枯他也認了。
“去看過煙火大會了嗎?”
秦沛明反應遲鈍的呆了好幾秒,才嗯了一聲。
“去看過極光了嗎?在新西蘭有自己的家了嗎?爬過雪山了嗎?”
秦沛明很慢的轉動着腦子,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宋緣在說什麼。
“嗯。都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這都是他曾經和宋緣約定好,要倆個人一起去做的事情。
他這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整個思維都滞緩了,被問什麼都回答的不經思考。
壞了,不會是什麼吐真劑之類的東西吧。
“那你過得還好嗎?”
“還行吧。”有吃有喝,生命體征平穩。
“我過得不太好。”
秦沛明卡殼了,幹巴巴的問:“為什麼不好?”
宋緣擡了擡眼皮,瞥了他一眼。秦沛明讓他這有些冷漠的一眼看的渾身不自在。
“怎麼,沒查到?”
“沒有。我想聽你自己說。”
“我不想說。”宋緣側身到另一邊,在長椅的黑色扶手上按滅了煙頭。
這話秦沛明就不愛聽了。
他靠在冰涼的椅背上,翹了個二郎腿,看向另一側,冷哼了一聲。
宋緣伸手碰了碰他的腿側,說:“會脊柱側彎的。”
于是秦沛明換了一條腿在上面。
夜深了,風越吹越冷,但秦沛明的内心越來越躁動,帶着整具身體都開始發燙。
他的餘光一直能看到宋緣的側臉,宋緣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一直微微低着頭,流暢的側臉在銀色月光的照耀下有些憂郁感。
秦沛明覺得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因此心裡湧上了一股強烈的悲傷,強烈到他鼻頭都有些酸澀。
沒有人會不喜歡宋緣,他笃定。因此他也難以想象,什麼樣的人才能被宋緣喜歡,肯定是沒有的,沒有人能拒絕這個人。
他也不例外。
他覺得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太近了,近的他有些害怕,害怕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反應。
但他的身體又很誠實,一個勁的想貼的更近。
太讓人難受了。
看不見人的時候想見面,見面了又想離的更近,那像從前那樣離的更近了之後呢?又想做什麼。
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秦沛明甚至覺得,媽媽是看到了他這難以言說的變态心思,所以才會出現。
他甚至都有些自己害怕自己了。六年的逃避,不僅沒有讓這份感情減弱半分,甚至還愈演愈烈。
不行,不能繼續坐在這裡了,夜裡溫度低,宋緣的T恤薄的都能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