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斂家住在十二棟,坐落在小區外圍。
單元的門在陰面,一般住在這的都會從靠近大門那邊,兩棟樓之間的路穿過去,不會徑直走到最邊上,再繞到門口。
所以經過十二棟陽面的人不多,葉斂是其中一個。
他不喜歡走近的那邊,因為穿過樓中間後有一個鍛煉的公園,經常會有爺爺奶奶和小孩在,他隻是單純地不想打招呼。
下午把計劃書交給項目導師,他拿着畫闆去寫生了,回來時往這裡走,餘光覺得哪裡不對勁。
轉過頭就看見樓上有個人,呈一個扭曲的“大”字形扒在兩家房屋中間。
要是膽子小的還得被吓到,也可能會誤以為是小偷。
但祁縱的身形葉斂很熟悉,他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來了。這麼好的機會,他當然要抓住把柄,記錄下對方的黑曆史。
葉斂索性沒有驚動他,戴上眼鏡直接畫起來。
祁縱看到他時整個人都傻了,慌亂中加上剛才聽到的話,心神一震手一松差點掉下來,無聲驚歎,“我c……”
他趕緊就要從牆上下去,卻看見葉斂擡手指着他,面帶威脅。
葉斂不讓他下去。
祁縱快把聽到的話忘在腦後了,惱怒之間現在隻想罵他,但他一張嘴裡面的人就都聽到了,隻能又閉上嘴,不上不下地卡着。
他怒視着葉斂,對方卻神色如常,不緊不慢地低頭作畫,時而擡頭看他,還把一張紙亮出來給他看,隻有三個大字:腿别抖。
放屁!他根本就沒抖!再站三天都不會抖的!
葉斂就是故意折磨他!祁縱覺得自己頭上在冒火,耳邊嗡嗡馬上就要升天了。
客廳裡洪茹和鄭映容還在說話,然而此時祁縱已經沒心思聽了,耳朵隻斷斷續續地鑽進字句。
“……很認真,說特别喜歡……一定會幸福……”
“……放心就好。”
“我看小葉是外冷心熱,對愛人會很好的……”
鬼的對愛人很好,他不把自己玩死就不錯了。
祁縱腹诽,眼睛緊盯葉斂,趁他低頭的時候動腳就要跑,被葉斂逮住了,出聲要喊,“祁……”
祁縱一下又定住,狠狠咬牙,等他下去,等他下去……非要咬死葉斂。
過了一會兒,葉斂終于停了筆放過他,這時洪茹他們也說完要走了。
祁縱得到解放,憋着勁從牆邊下來,下的時候指頭關節不小心蹭到牆面上,擦掉一塊皮流出血。
他根本沒時間理會,生怕抓不住葉斂讓他跑了,像個炮彈一樣沖出幾道門,幾步從三層樓梯蹿下來。
期間還碰到從葉斂家出來的三位家長,看見他這個風風火火的樣子,洪茹皺眉剛開口,“你幹……”兩個字沒說完,人就沒影了。
三人面面相觑,洪茹尴尬地笑了笑,這個長子總是能讓她顔面盡失。
沒超過半分鐘祁縱就到了樓底下,葉斂正從樓側面走過來,祁縱指着他大喊道,“你别跑!”
葉斂就沒想跑,在他沖過來刹不住車時,輕飄飄往旁邊挪了兩步,以免他撞到自己身上。
祁縱控制住平衡回過身,眉頭緊擰着咬牙罵道,“你怎麼這麼狗!”同時走上前拽住人。
葉斂被扯動,回頭看他并不反駁,“那你是什麼,蜘蛛俠?還是壁虎。”
“不用你管,把剛才畫的東西給我。”
這種丢人的東西怎麼能留存在世界上。
他擡手要去搶葉斂的畫闆,皮肉刺痛了一下,看到手上的一點鮮紅,像是終于找到把柄,伸到葉斂面前,“你看看啊,我手都流血了!就是被你害的。”
葉斂故意氣他,轉過頭就是不看,“哦,是我讓你扒我家窗戶的嗎?”
“……”
祁縱無話可說,直接上手抓他畫闆,還要嘴貧說,“你侵犯我肖像權了我告訴你……”
葉斂往後退着躲他,“你有臉嗎,臉都沒有哪來的肖像權。”
“你才沒臉。”
祁縱瞪他,一手攥住他手腕,另一隻手去摸他擋在身前的畫紙。
一片混亂之際,“咔嚓”一聲,兩人都停止了動作。
祁縱低頭看去,自己手裡捏着半張紙,還是斜着撕下來的,邊緣毛茸茸的,尾端正輕輕飄動。
葉斂目光定住眨了下眼,掙脫開祁縱的手,看向自己手裡的畫。
“反正都壞了,你把那一半也給我。”祁縱硬着頭皮說。
不知道怎麼,他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可他本意就是想毀了這幅畫,現在如願了應該高興才對。
不是都說藝術家會視自己的作品如命,葉斂會不會也這樣,所以他此時抿着嘴,是在想怎麼殺了他嗎……
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看葉斂戴眼鏡,确實有種藝術家的氣質,但也更裝了點,在路燈下看着冷冷的。
冷,外冷心熱……有什麼不好的記憶在此時蘇醒了。
祁縱猛地回過神來,想起自己扒窗戶時聽到了什麼。
葉斂特别喜歡他,甚至想跟他結婚,連他媽都知道這件事了!
但是葉斂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像喜歡他的啊,哪有對喜歡的人張口就是一句白癡的?剛才還陰陽怪氣他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