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斂大概了解他的酒量,前年高中畢業時的同學聚會,他放開了喝,應該比今晚要多,最後酩酊大醉,恐怕連家都不知道怎麼回來的。
他此時想問祁縱被車撞是怎麼一回事,看他的狀态,今晚是問不出結果了。
他抓着對方的手想把他扯下來,可這人就像有什麼自動反應系統,他越用力對方越不放,還轉動身體試圖用受傷的手碰他。
葉斂放棄了,站了一會兒在他床邊坐下,祁縱的手也緩緩放松。
他看着對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幾年來已經無數次在心中描摹過,不可否認,這是一張很适合作畫的臉。
喜歡的人在追自己,确實是一件很難拒絕的事。
在一切沒有發生時,他還認為自己會答應在一起,事實看來,他就是個膽小鬼。他無法想象成為情侶後的争吵該如何解決,祁縱的父母他要如何面對,他不敢做出選擇。
在和祁縱生活的這幾個月,他有很多次都想答應他,也不知道是祁縱無知無畏的勇氣感染了他,還是他本心如此。
視線逡巡良久,最終定格在祁縱的唇上。
葉斂動作極輕微地俯下身,幾乎沒發出聲響,唇瓣觸碰,如同一滴水落下,毫無痕迹,卻在心中泛起一片漣漪。
他緩緩後撤想要起身離開,拉開大約十厘米距離時,後頸突然被按住,他皮肉發麻,心神一震,下一秒又被迫俯下去,順着方才的路徑準确無誤地親了回去。
隻不過這次,祁縱有了反應,葉斂被他回吻,溫熱而輕柔的吻落在他唇上,互相摩梭着,他手在祁縱身旁費力支撐,不敢動作,因為他分不清對方到底是醒着的還是沒醒。
他眼睫顫抖,看到祁縱仍舊閉着眼,無知無覺卻專注非常。
他試圖等到祁縱停下,對方已經不滿足唇間的觸碰,伸出舌尖舔舐他,将他唇瓣弄得濕潤。
葉斂撐在他兩側的手臂開始發抖,心髒跳動的聲響震動胸腔,倏然之間,天地旋轉,祁縱翻身将他帶上床,緊緊地壓在他身上,兩人之間的縫隙徹底消失。
葉斂不知作何反應,腦海幾近空白,他沒有接吻的經驗,不知道要防備對方闖進來,緊張之下,牙關被輕松抵開,舌頭被鈎住交纏,徹底失守。
祁縱吻得極為認真,兩隻手捧起他的臉,微擡起他的下颌,在酒精作用下本能地追尋深入,葉斂隻覺得鼻息口腔間滿是濕熱酒氣,他好像也快醉了。
暧昧的聲音傳進耳中,還有自己無法抑制的呼吸,所有東西都在刺激他的神經,讓他臉頰和耳根發熱。
他總覺得祁縱就是醒着的,可他又不敢确定,如果把對方弄醒,就證明他在對方睡着時親吻,他該如何解釋這種行為。
一步拖下去,後面就更難糾正了,葉斂在惴惴不安中險些沉溺,卧室外隐約傳來說話聲,他心神驚動,他這是在祁縱家裡,外面是祁縱的父母!
他下意識偏頭試圖躲開,同時擡手去推身上的人,對方卻一點不放,執着地追着他舔咬。
“小葉,祁縱睡着了嗎……”
聲音越來越近,葉斂心髒快要跳出來,逼急了他一口咬住祁縱的舌頭,對方吃痛退開,葉斂用力掙紮,從他身下逃出去,差點摔在地上。
“小葉,怎麼這麼久還沒出來啊。”
洪茹推開門,裡面很安靜,葉斂低頭站在靠窗的那側床邊,祁縱趴在床沿,姿勢亂七八糟的。
“阿姨,他剛才想吐,我就等了一下。”葉斂指向一旁的垃圾桶,“現在好了。”
他擡手捂住自己下半張臉,繞過床邊,嗓音悶悶的帶些鼻音,“我好像有點感冒,就先走了。”
洪茹沒發覺什麼異樣,“感冒了?你家裡有沒有藥,沒有我給你拿一些。”
“不用了,我家裡有。”葉斂從卧室門出去,洪茹應了一聲,回頭看向睡得沒心沒肺的祁縱,“怎麼喝成這樣……”
她扒拉了祁縱一下,沒扒拉動,隻好把被子扯起來給他蓋上,回想起葉斂發紅的像是哭了的眼睛,犯起琢磨,“這小子該不會又兇人家了吧。”
葉斂回到家裡,進門後在原地站了很久沒有動,室内是黑暗的,一盞燈也沒有開,他靜止着像是與黑暗融為一體。
嘴巴上,齒舌間殘留的觸感依舊濃烈,遲遲不肯散去。
與高中同學聚會那次不同,那隻是停留在表層的觸碰,這一次,是實實在在的接吻。
那時祁縱對他的讨厭很明顯,同學裡大部分都知道他們從小不和,聚會都讓他們坐得遠遠的,祁縱喝大了自己回不了家,他和祁縱家最近,同學們無奈委托他看着點。
祁縱意識模糊聽見他們說話,口齒不清還堅持不要他管,不跟他一起走。
帶出到路邊,等到車來,同學們把他往葉斂身上一推,兩人上車時祁縱還在反抗,手腳胡亂動着,外面人幫他把人弄上來,砰一聲關門。
上車時祁縱控制不住身形,往他身上倒,他又剛好攙扶對方,就這樣嘴唇撞在一起。
祁縱意識斷線,側頭靠在他肩上,葉斂愣怔後偏過去看他,對方挨在他唇角,若即若離。
嚴格意義上這不叫親嘴,可在玩那場我有你沒有的遊戲時,他沒有按下手指。
早晨,葉斂已經習慣了去祁縱家裡,和洪茹一起做早飯。
今天祁縱晚了一會兒出來,頭發亂糟糟,眼神發懵,嘶了一聲感受着擡手按住嘴,“我舌頭怎麼這麼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