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刹那，陳韻之那原本有些潰散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止不住地往後蜷着身子。

驚恐崩潰道：“你果然沒有死，原來真的是你。”

隻是片刻之後，他便反應了過來。

他從原地爬起了身子，朝着顧知津狼狽大喊道：“不是我，你的仇人不是我。”

“是夏熠，是夏熠告訴師兄你的存在。”

“他是故意的。他記恨你的天賦。”

“他見不得雲衍閣中有人比他的天賦還強。”

“他要趁着你還沒靠山，不得修煉法門的時候把你毀了！”

“顧知津，你找錯人了，你找錯人了啊。”陳韻之此刻無比的激動。

他想要往顧知津的身邊湊，隻是他剛走幾步，周圍便閃爍着強勁的靈光，靈光彙聚成鉸鍊，将他粗暴拉了回去。

這是鎖魔陣。李青崖當真沒有對陳韻之手下留情。

陳韻之似乎被拉得痛了。

他瘋狂地捶打着地面，一邊打滾一邊重複道：“你找錯人了，顧知津。”

顧知津淡看着這一切。

那雙清亮的眼睛比湖面還要平靜。

“可你為了讨好你師兄也并未拒絕，不是嗎？”

“是李青崖讓你幫助趙瓊的。”

“他起初并沒有将我這個隻是進入了雲衍閣卻無宗無派的小人物放在心上。”

“夏熠許是知道你們的勾當，将我暴露在了你師兄的面前。”

“趙瓊找人，他順水推舟。剛好有個合适的，便沒有在意。”

“甚至還能讓你幫助趙瓊動手，好賣一個紫雲峰長老的人情。”

“畢竟，像我這樣的，空有一身的天資，卻沒有任何資源的弟子，你們從不放在眼裡。”

“所以，無論是趙瓊，你師兄，還是夏熠，亦或者你，都該死。”

顧知津站在那裡，平靜道。

仿佛，在他口中，那被算計到死不瞑目的人不是自己。

陳韻之瘋癫的動作因為顧知津擲地有聲的話頓了頓。

他眼裡那重新燃起的希望變得黯淡。他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知道顧知津不會救他了。他重新灰敗着臉躺回在了髒污不堪的地上，麻木道：“可能是吧。”

“可是我……，可是我……”隻是沒過一會兒，他又重新弓起了身子。

他趴在原地，将臉蓋在土地上，尖銳的聲音裡滿是痛苦。

“你們并不是我想殺的。”陳韻之帶着哭腔委屈道。

“是師兄教我。我是仙道宗的首宗二弟子。”

“身份高貴，地位尊崇。他們能為我，為師兄而死，是他們的福氣。”

“我隻是想讓他高興罷了。”陳韻之一邊将大把的泥土蓋在臉上，一邊叫道。

“那麼……，現在我告訴你。”顧知津微微吸了口氣。“這麼久了，你還沒有發現嗎？”

“你的師兄說的是錯的，不然你也不會淪落在這裡了。”

他蜷了蜷手指，忍住了自己親自上去将他手刃了的沖動。

繼續道：“殺人償命，種因得果。沒有人能夠越過去。”

“當日你如何無愧無畏地殺了别人，夏熠也能夠像現在這樣，無愧地害了你。”

“陳韻之，這是你應得的。”

“不是不是不是。”陳韻之趕忙道。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朝着顧知津道：“我有師兄，我幫師兄做了那麼多。師兄會救我的。”

“救你？”顧知津微哼一聲。“隻怕他巴不得你早點死吧。”

他已然成為了李青崖和仙道宗的污點了。

“你不要說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陳韻之胡亂搖着頭道。

顧知津朝着陳韻之挑了挑眉。

随即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我懂了，你之所以這麼坦然，是因為你還有你師兄啊。”

“李青崖果真是好手段。就算讓你淪落至此，也仍舊能夠花言巧語，騙得你心甘情願地困在這裡等死。”

“你胡說！”陳韻之高聲道：“顧知津你不要嚣張。隻要師兄找到了處理我身上魔氣的辦法，他會回來救我的。”

“你還沒有對李青崖死心。”顧知津涼涼道。

他頗有些同情地看着陳韻之。想了想後，還是道：“有一件事，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

“但是看到你已經無藥可救了……我還是告訴你吧。”顧知津緩緩道：“知道你為何無依無靠地往仙道宗嗎？”

“因為你是李青崖遇到的與玄天鼎契合的第一個天驕。他為了完全掌控你。在你小時候，屠了你滿門。”

“将孤身一人的人親自帶進仙道宗，悉心照料你，才能讓你對他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