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撿起一根長棍子，小心翼翼地朝廢墟裡捅，棍子幾乎全部沒入廢墟，但依舊未至底處。

她取出棍子，對着面前的廢墟發愁，難道又要大動幹戈一陣，将這些渣土鏟走，才能重新進入密室？想來密室也是狼藉一片，這時進去，也很難有蛛絲馬迹可尋。

一個大膽的猜想從她腦中閃過。

她們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在一個廢棄的枯井中打轉，無疑往别人挖好的坑裡跳。

她對身後的五人說道：“五位大人，前方通道已被堵死，再在此處搜尋下去，并無任何意義，且這裡危機四伏，随時有垮塌的危險。若大人們相信我，請各位都上去，把此事回禀鐘大人，由她再行定奪。”

五位衙役簡單商量幾句，本就是拿着最少得的俸祿辦最多的事，沒必要把命搭進去，便聽從伍明達的建議，所有人都往回走。

至枯井下，伍明達大喊一聲，上面的人放下繩索，六人依次攀上去。

待六人上來後，剛退離枯井一丈，地下突然爆出一聲巨響，似地龍翻了個身，地面震蕩幾下，晃得人快站不穩，随後地面竄出一柱青煙，衆人往後退卻，待煙塵散去，在枯井通道的方位，塌陷了一個大坑！

待不再出現任何異常，衆人方輕輕走上前去，伸長了脖子，朝大坑裡看。

附近的百姓聽見響動，停下手中活計，前來駐足圍觀。

伍明達急匆匆拉住劉夏，“劉大人，您可知朱岩朱老闆現在何處？”

劉夏道：“尚在夔州，一直在碧霄樓住宿，好像就在這幾日，準備啟程回成都。”

伍明達來不及說清緣由，便着急要往碧霄樓趕，才一沖出街口，卻撞上鐘靖汝帶着一群士兵前來。

“去哪兒？”鐘靖汝身穿布衣，腳踏草鞋，攔住她的去路。

“回禀鐘大人，我要去碧霄樓。”伍明達繞過她，意圖繼續往前。

鐘靖汝目不斜視，她語氣平淡，卻字字落地有聲，“急什麼？再等等。心急難成大事。”

無形中，伍明達雙腿好似被縛住，無法再往前挪動一寸。

鐘靖汝讓伍明達上她跟前兒來，“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可事到如今，最忌輕舉妄動。”

伍明達質疑道：“人要是跑了，該怎麼辦？”

鐘靖汝擡手示意她勿再多言，命劉春領兵前去荒宅，她與伍明達卻朝一個偏僻小道走去。

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語，鐘靖汝率先開口：“明達，梁孝儒之死，你可知曉其情？”

鐘靖汝此話單刀直入，伍明達有些措手不及，一時不敢斷定她是否在試探自己。

“梁大人是患病暴斃，其中有什麼内情，我亦不知。”伍明達說道。

鐘靖汝道：“這裡沒有别人，你有什麼心裡話，盡情直言，無需遮遮掩掩。”

伍明達觀察周遭一圈，确認沒有其她耳目後，才壓低話音，對鐘靖汝道：“梁大人的真正死因，是被人下蠱毒死的麼？”

鐘靖汝隻是動了動眼珠，“誰下的蠱？”

“這……”伍明達頓了頓，“尚未得知。”

鐘靖汝滿臉欣慰，“那梁懷瑾倒是個機靈的孩子，一接到屍格，沒有過多糾問，就趕緊安排他爹的喪事，早早地下了葬。”

伍明達仍雲裡霧裡的，不懂鐘靖汝所雲。

鐘靖汝又點撥了她一句，“人不過活萬日，搞不清楚的事，就别想了；有的人，死了就死了，别去想是被誰殺的。”

“難道是……”伍明達指了指天，她能感到自己的手在發抖，心亂如麻，每走一步，腳下都略微發軟。

所有的所有，眨眼間都能說通。

梁孝儒之死，正是殺雞儆猴。

伍明達甚至一度懷疑過梁懷瑾，也沒有懷疑過她。

“新的轉運使已在上任的路上。是從翰林院的參修調任而來，是位飽學之士。”鐘靖汝說道，“這麼多年來，我隻明白了一件事，學的書和用的書不同，百無一用是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