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風風火火地在房間裡打包阿初在青城全部的家當,秋水氣喘籲籲地把編織袋一個又一個塞進後排座位,她已經好多年沒有過這麼大的運動量。
“秋水,你的車馬上就要裝滿了,那些剩下的行李都裝進我這輛車裡吧。”秋水一擡頭看見江範站在兩米開外。
“你又哪裡弄來一輛車?”秋水猶豫了一下把手中的編織袋放進江範後備箱。
“我媽的車,我臨時借過來用用。”江範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看着秋水像個螞蟻一樣樓上樓下來來回回扛行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秋水愛上一個人的表現,那個人真正愛上一個人時總會因為過于小心翼翼顯得格外笨拙。
“你是哪間屋子裡的房客,我之前怎麼沒見過?”迎面那輛正在充電的電動車旁走來一個年紀大約五十幾歲的男人。
“我是三樓最右側房間租戶阿初的朋友,您是房東嗎?”秋水一邊回複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相冊。
“我是房東,你們搬家怎麼不和我提前打聲招呼?”房東雙手背在身後挺起扣着一張鍋蓋似的啤酒肚質問。
“您偷阿初房間的電不也沒打招呼嗎,我已經拍照和錄視頻取證,您又怎麼說?”秋水在房東面前一張張滑動她進門前拍下的相片。
“你胡說八道,我一個名下這麼多房子的富裕戶怎麼可能會去偷小窮丫頭的電,你這……這簡直是在污蔑人。”房東胸脯一起一伏呲牙咧嘴地喘着粗氣。
“你們兩個争論這些沒意義,偷沒偷電讓官方工作人員來核實一下立馬就見分曉,我現在打電話請他們過來檢查,如果你沒偷,我們給你道歉,如果你偷了,那你賠錢、拘留、進監獄。”江範透着寒氣的冷硬聲音從背後傳到秋水耳畔,秋水聞聲雙目失焦似的短暫地走了一下神,她不知為何想到冬日裡懸在房檐下的一串串冰錐咔擦一聲斷裂砸落地面的場景。
“别打,别打,咱們有話好好商量。”房東見江範态度堅決立馬像變色龍一樣放下高姿态求饒。
“現在我要求退還全部的電費,你有意見嗎?”江範趁熱打鐵,不依不饒,那副步步緊逼的樣子活像一頭在叢林裡狩獵的豹子,她每每昂首挺胸精神抖擻地向前邁一步,獵物就戰戰兢兢地抖着蹄子向後退一步,它想逃,她想要它死。
“我倒是沒意見,隻是這數目不好計算……”房東皺起一張臉犯難地撓了撓後腦勺。
“那你去局子裡蹲着算怎麼樣?”江範呵斥。
“别、别、别……”房東笑嘻嘻地求情。
“現在我來把你這棟樓裡單身租戶的電費統計一下取個平均數,你就根據這個數目賠償好了,如何?”江範思忖片刻利落地給出賠償方案。
“那也成……”房東一臉不自在地撓了撓腦袋。
“阿初,你這房子租多久了?”江範見阿初抱着一摞書向這邊走來扯着嗓子問。
“三年了。”阿初走過來把手機裡給房東電費的轉賬記錄配合地遞給江範。
“阿初上個月使用二百二十三個電字,你為什麼收了她兩百二十三元,咱們青城電費什麼時候漲到一元錢一個字,難道你作為房東還賺租客電字的差價嗎,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也是違法?現在這部分錢你也得退給阿初,三年裡多收的每一分你都得退!”
江範用計算器核算了一番得出了五千七百元的總數,房東幾次試圖把價格壓到三千,江範幾次用報警來威脅,房東最終不情不願地吐出來他這三年間從阿初手裡占的全部便宜。
江範與秋水一次性地将阿初全部家當都搬到城北修理鋪,阿初客氣地張羅着要請江範和秋水吃飯,秋水擺手說不用,江範卻捂着肚子說她正好餓得很,三個人就近在秋水家附近找了一間家常菜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