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巧雲白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綢衫說道:“王家如今做了官,又弄得這麼大動靜,咱們哪能穿太簡單?都換上去年做的綢衫,打扮得漂亮些。”
葉芷苓沉默地走回房間,學着蕭定瀾走路的樣子,步子邁得極大,關門時特地弄出響聲來。
她心中很煩:王文睿幹嘛弄得這麼大動幹戈,早知道不去吃這頓飯了。她在侯府也不過就是穿成這樣,也沒見将軍說什麼,将軍還誇她花繡得好呢。就算是蕭定瀾,也從沒讓她換過衣裳。
葉芷苓從衣箱中找出舊年做的衣裙,是用四季團花紋的暗花綢制成,鵝黃上裳,翠綠下裙,看着很鮮豔。衣裳換好,她又從妝盒中拿出梅花簪和珍珠耳墜戴上,對着銅鏡看了一會兒,長歎一口氣。
蕭定瀾送她的匕首也在妝盒中,雕花嵌寶,和葉芷苓的妝盒莫名有些不搭,葉芷苓看着看着便笑了起來,心想:若是事情解決了,就将匕首上的金子和寶石取下,打幾件首飾送給娘。
江巧雲看着葉芷苓這一身,才勉強滿意:“頭面素了些,我記得你有幾個銀钗和銀梳,怎麼不戴?”
“娘,差不多就行了吧,不過就是吃飯,又不是什麼大事。”
葉平順一手提着個大葫蘆,另一手拿着個荷葉包,在門口不斷催促:“走吧,不然太晚了,不像話。”
“爹,手上拿着什麼東西?”
“涼糕和藥酒。雖說他家如今做官了,不少這一點東西,但文睿從前就喜歡咱家的涼糕,帶着去多少是點心意,你大伯大娘腿都不好,這藥酒他們用得着。”
還未到王家門口,便已十分熱鬧了,來客太多,王家院子擺不下,桌椅都擺到了巷中。
葉芷苓一家走到院中,朝王家道喜,将手中的禮物遞給他們。
王大伯拿着藥酒說道:“好東西,多謝了。文睿,給你葉叔一家尋個位置。”
王文睿看見葉芷苓今日裝扮,眼前一亮,湊過來說道:“葉叔,您跟我走。嬸子和芷苓妹妹在院中吧,這裡都是女眷。”
葉芷苓朝他笑着點點頭,便去尋女伴玩耍。
果然王慧蘭和徐麗芳她們早就到了,她們兩人也穿着一新,和早上完全不同。
徐麗芳摸着葉芷苓的衣裳,歎道:“芷苓,你這衣料真好。我大嫂進門時的嫁衣摸上去也沒有這麼舒服。”
徐麗芳頭上隻有一隻銅钗,身上穿着暗紫色的素絹衣裳,确實不及葉芷苓的衣裳昂貴。葉芷苓走遠兩步,上下看了她全身,說道:“我的衣料雖好那麼一絲,可裁剪的手藝卻不及你,你瞧你的衣裳多合身。”
王慧蘭扯着她們坐下,給他們一人抓了一把瓜子,又倒了杯茶:“别說了别說了,咱們吃東西。你們不知,今天王家可是花了大價錢。”
葉芷苓順勢坐下,笑着說道:“你就是怕我們誇你手藝好,讓你教我們裁剪繡花。”
徐麗芳道:“我也知道。我大哥昨日從田裡回來,就看見好幾輛大車拉着東西往王家走。”
葉芷苓驚道:“難不成他們還請了廚役?”
王慧蘭點點頭:“可不是!他們家請了廚役,還訂了好些水酒,甚至買了一頭豬,雞鴨就更不用說了,聽說能有十個菜呢。當官了就是好,隻可惜咱們鎮上這麼些年也就出了這一個當官的。”
徐麗芳也豔羨地說道:“你們看,王大娘頭上都戴金首飾,那上面嵌的可不像是琉璃,像是寶石。”
王慧蘭摸了摸頭上的金簪子,說道:“是,看着也不像是包金的。”她又碰了碰葉芷苓,問道,“芷苓,你說實話,我們都知道王大哥和你關系不錯,他從京城回來,沒有送東西給你嗎?”
葉芷苓拿了個李子去堵她的嘴,說道:“胡說些什麼。我不過是幼時将他當哥哥,如今大了,早就不像從前那般。是給我家送了東西,就是一盒茯苓糕和一些果脯,還有點衣料。”
徐麗芳偷偷看了眼葉芷苓,笑道:“啧,我們可沒有衣料,看來你也要去京城了。”
“不會去的,我去那兒幹嘛呀。吃你的吧。”葉芷苓又拾了個李子,放在徐麗芳面前。
院中搭了涼棚,很是清爽,葉芷苓幾人坐在院子一角,吹着涼風,也很舒服。
來客較多,王家在院外新起了爐竈,有十幾名廚役在忙活,空氣中都是雞鴨魚肉被煮熟的香味。
葉芷苓聞着鼻尖的香味,看着來往的各色人等,不知為何,卻想到了侯府。前幾日在侯府時,她每日看到的人也很多,但都是各色仆役,幾乎都記不住名字,将軍知道自己愛吃,廚房便常做些新鮮食物送來,房間内也總是有各色食物的香味。
隻是不知蕭定瀾如今怎樣了,若是自己在此時同他換魂,他定然招架不住。
“芷苓?芷苓?别發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