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剛剛為了扮演恩愛夫妻才給她撐腰,揚言要罰和敏罷了。
而且和敏那麼喜歡他,能忍受他的性子也算難得。說不定在他們二人和離後,和敏與梁璟還能湊成一對兒呢。
不過她實在是好奇:“王爺與和敏縣主……關系匪淺?”
梁璟投來一個鄙夷的眼神:“你幾時瞎的?從哪裡能看出我和她關系匪淺?”
哦,聽起來倒是和敏一廂情願。
據她回京到現在也不過兩個多月,隻惡補了皇室宗親、勳爵世家之間的關系和家族構成,對于京城中許多小八卦還不完全了解。
這時,馬車緩緩停住,不等他們問起,馬夫在車廂外禀報:“王爺,王妃,前面似乎出了什麼事,許多人圍着将路堵死了。”
虞悅将頭探出窗外,遠遠便聽見有女人哭喊,和男人咒罵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天生愛湊熱鬧的她決定去圍觀,剛起身就被梁璟扯住了衣角:“你做什麼?”
“反正我們被堵在這也走不了,不如下去看看是什麼情況。”虞悅一把扯回衣袖。
梁璟盯着她的臉:“你頂着這樣一張腫成豬頭的臉下去,會把人們吓壞的。”
虞悅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哪裡有這麼美麗的豬頭。已經消了很多好不好,頂多就是還有點印子,不打緊。
她佯裝思考,趁梁璟放松些警惕的時候三兩步就跑出了馬車,小凳也沒用,直接跳了下去。
梁璟下意識去抓人,卻隻抓到一團空氣,卻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
像隻兔子似的按都按不住。
他頭痛地揉揉眉心,他沒興趣看人吵架。掙紮了一下還是決定跟下去,以防她把自己搞得更狼狽。
虞悅從後面慢慢擠進人群,隻見地上伏着一老媪,身着麻布素衣,死死拉着一錦袍年輕男子的一角嚎哭。
錦袍男子沖兩個随從怒吼:“還不快給小爺拉開這老媪!”
兩随從有些懼怕地去拉老媪,老媪厲聲尖叫,伸出一隻手在空中胡亂劃着,吓得兩随從連連後退,能看出不是第一次了。
錦袍男子怒火中燒,低頭沖老媪大聲喝道:“都說了此事與小爺無關!你若是當街使小爺難堪隻為要錢,此刻消停,給你銀子就是!”
老媪哭得呼天搶地:“蒼天啊!這是什麼世道!隻要有銀子就可以草菅人命!我不要銀子,我要為我女兒讨回公道!”
虞悅悄悄用胳膊肘碰碰旁邊的婦人,掩面微微低身,市井氣十足,一臉八卦地問:“啥事啊這是,鬧成這樣?”
婦人臉微微偏向她,眼睛卻未離開争執中的兩人,眉頭緊鎖,重重地短歎了一聲。
“哎,這老媪的女兒是劉五公子的妾室,不知怎的,在劉府暴斃而亡,據說有人看到那屍體被擡出來的時候,露出來的胳膊上好多傷痕呢!老媪聽說此事後,上門找劉府要說法,劉府卻閉門不見。老媪實在是沒辦法,才到劉五公子常來的酒樓堵他。”
是個好方法,當街訴說冤情,把事情鬧大,讓他騎虎難下,不得不解決這件事情。
老媪痛哭着不斷捶打地面,可見心中無比痛苦與委屈,圍觀群衆雖個個面露心疼與憤怒,可無一人站出來指責這劉五公子或上前撫慰老媪。
“這劉五公子什麼來頭?”
婦人聽到她這樣問才舍得挪開視線到她臉上。見她明豔動人,錦衣華服,一看就出身非富即貴,說不準是哪個世家貴族的夫人,回去告個狀,好能治一治劉浚。
“是吏部尚書劉大人家的五公子,還未娶正妻就納了許多小妾,仗着他爹的名聲整日耀武揚威的,對他來說所有事都能用銀子擺平,如今鬧出人命官司,也不算出乎意料。”婦人撇撇嘴,滿臉厭惡之情。
劉浚的另一位随從急匆匆跑來,手中拿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大錦袋,劉浚一把奪過,惡狠狠得砸到老媪身旁:“是你女兒自己不争氣沒了,你識趣點趕緊拿着五十兩銀子走人,不然鬧到最後你一文錢也拿不到!”
老媪用盡力氣将錦袋抛向一旁燒得正旺的火盆,錦袋瞬間化為烏有,紅色的火焰中散落的銀錠閃耀着雪白的光,不少人都有上前從火盆中抓出的沖動。
劉浚甚是意外老媪竟将銀子丢入火盆,頓覺老媪是在羞辱他。
顧不上圍觀百姓在場,他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向後踢老媪,老媪哭了許久,本就有些脫力,更是與一個男子無法抗衡,倒向了一側。
劉浚指着老媪惡狠狠道:“你給小爺等着。”
說罷,疾步離去,圍觀百姓不敢攔,默默閃開一條道讓他出去。
真不是個東西!
虞悅快步上前扶起老媪肩膀,不顧老媪身上髒污,替她将沾到面上的淩亂發絲向後撫平整些,從衣袖中掏出帕子塞到她手中,強壓心頭怒火,溫聲對她道:“我帶你去報官。”
老媪身心俱疲,眼睛還是止不住地流,聽到虞悅的話苦笑着搖搖頭:“京兆府不接老身的案,說是人家家事,老身實在是走頭無路,還不如一頭撞死,早日去下面陪我的菱兒。”
“怎麼能這麼想,你女兒的冤誰來訴?你的仇向誰報?難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安享富貴生活是你想看到的嗎?”虞悅深吸一口氣,緩聲道,“你信我,就跟我去京兆府,我一定讓京兆尹徹查此事。”
老媪顫抖着手輕輕撫上她的胳膊,眼神中又亮起希望的光:“姑娘當真能讓京兆府受理此案?”
虞悅擡頭望向好不容易跨越人群擠進來的梁璟,眼巴巴道:“能吧?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