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位才是當年走丢的老三的女兒,死的那個是假的。老太太這些年疼了個外姓人咯,不知道老太太知道會不會直接氣暈過去,這老太太要是一下子沒了,我們啥也撈不到了。”
“你這潑婦嘴巴裡能不能說點兒像樣的話。”
“......”
魏清泠不适時出現在了門口,也就打斷了這番對話,剛剛在門口吩咐小桃給清泠換衣服的女人坐在右手邊第三張黃花梨小燈挂椅上,臨着她坐的也是一位衣着華麗的婦女,着一身大紅色百蝶戲花紋金線絞紋褙子,手上戴的是金鑲玉手镯,耳上墜的是鑲珍珠金耳鉗,看着清泠進來,便是從上到下打量了又打量一番。
再靠邊則是一位着綠色暗花紗單袍的男子,那男子一身橫肉和頭上的網巾一起顯得有些滑稽,這男子擱在這屋裡格格不入。
和小桃說的一比較,這便是大夫人,二夫人和二老爺了。魏清泠在這目光中一時不知道該坐着還是站着,隻得局促地雙腳搓着那雙藕粉繡花鞋,便又是引得二夫人哧哧捂着手絹兒直笑,便索性找了個遠離他們的靠右的楠木椅子坐了下來。
不多會兒,門口傳來陣陣咳嗽聲,想來是衛家老太太來了,咳嗽聲越來越密,老太太腳步也越來越急促,人還沒到門口,聲兒便傳來了:“聆兒,聆兒~”剛邁進門,顧不上三位的:“請母親安。”衛家老太太直奔魏清泠的位置,抱住了她。
衛家老太身上的首飾硌着魏清泠的肌膚,抱得用力了,便是頭飾寸寸嵌入肉中,嵌得生疼。
衛家老太太的眼淚噙在深凹進去的眼窩中,“聆兒沒事就好,那天他們說你落水,可把我吓壞了都,那天跟着你那些下人我都發賣給人牙子了,小姐都看不好,這衛府不養這些窩囊廢。”
魏清泠隻由得衛家老太太抱着,聽她一邊咳嗽一邊講述對衛家二小姐的擔憂。
可是眼前的老婦人怎知道,眼前人并不是她心間惦記的人,想到這兒,魏清泠不免覺得有些難過,想到了自己的爹娘,但是眼前為了不傷老太太的心,也隻得先安撫着着老太太,“祖母,你得注意身體,我沒事。”
“母親還是回房休息吧,這不已經看到聆兒了嗎,您自己也得趕緊養好身子。”攙扶着老太太的男人看起來和衛家老二不同,書生氣濃厚,一身蝶翅藍圓領大袖衫,話畢,老太太便拉着清泠的手,“聆兒多來看看祖母,祖母便好的快些了。”
下人攙着老太太離開了偏廳,屋裡幾位眼看着老太太一句也沒問問他們,臉色青了一片。
“喲,還是老三家讨得老太太歡喜,衛家由你們三房當家就算了,老太太一慣隻關心你們聆兒和那個奶都沒斷的小不點兒。”二夫人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起身的想法,“三弟這些年操持這個家是少了你一口吃的,還是少了你一件衣服了?”衛家老二聽了這話斥責着自己家說話沒個把風的,轉頭便是每一道褶子都堆滿了笑容,“三弟尋到親生女兒這件事總歸是高興的,就是聆兒在衛家呆了這麼多年,大家看着長大的,突然沒了,我這心裡頭難受得很。”說着,便有幾滴淚不知道是伴着真情還是假意流了下來。
衛家老三沒理會這幾個人的話,徑直坐到了主位上。遣散了下人,開了口。
“眼下,老太太身體受不了刺激,加上前兩天駱家剛向衛家提親許了聆兒,這件事隻能我們衛家自己心知肚明,衛家要是被牽連,你們也脫不了幹系。
至于聆兒的死,我自會調查清楚,你們幾個要是有什麼龌龊的心思,我勸你們高明點兒,别被我尋到尾巴。”
又轉向魏清泠,道:“清泠,你三歲從衛家走丢,雲縣魏家也走丢了一個女童,陰差陽錯間,兩個孩子回是回了家,隻是回錯了家,前天,聆兒從護城河邊失足落水,我又得了你的蹤迹,隻得出此下策,先帶你回衛府。”
“我要回家,回雲縣!”剛剛當着老夫人的面,魏清泠還能暫時裝成衛府乖女兒,現在管你衛家怎麼交代,需要向誰交代,統統不關她的事。
“你家女兒死了就要綁别人家女兒當女兒嗎?這是綁架,我要報官!”說罷便氣沖沖往外走,還沒到門口,便被幾個小厮攔住了。
衛家老三沒理會魏清泠說的話,隻是安排小桃:“二小姐累了,把她帶回去休息吧。”小桃跟着被架起的魏清泠,回到了房間。剛到房間,還沒來得及趁機跑出去,便是房門被關上,接着就是聽見房門落鎖的聲響。
“小姐不要為難小桃,老爺吩咐了,讓你這幾天呆在房裡,需要什麼東西,小桃會給你送來的。”小桃在門外怯生生地說到。
魏清泠見現在人多眼雜是逃不出去了,隻能靠着房門,想着爹爹讓她背書,她背不出,氣得爹爹惱火又忍着不發作的樣子,想着阿娘在燈下刺繡,食指拇指撚着針在繡布穿上穿下,像在花叢中飛舞起來的蝴蝶,想必他們此刻也是如此惦念着自己。
總歸是睡不着覺的,“小桃,給我講講你家小姐的事吧。”魏清泠喚了小桃。
“哎,好。”小桃應了聲,也同清泠一樣倚着門,兩人隔着門,背與背相靠。“我們二小姐,不不不,現在應該說前二小姐了......”
聽着小桃又帶着哭腔,清泠開口說,“你也不用什麼前二小姐,二小姐的,你就叫我清泠就行。”
“可是我們二小姐也叫輕聆啊,衛,輕,聆。”小桃的哭腔戛然而止,一字一頓地說到。
清泠吓出了一身冷汗。
衛輕聆??魏清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