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泠試了多次,也同鋪子裡的夥計喝了好幾日,确定這炒青茶确實口感不錯之後,便在鋪子裡煮散茶邀衆人品嘗,還贈了些許給常來的顧客。
茶不是一個小的贈品,傳言有道:市斤茶萬金銀。
魏清泠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新制散茶破舊制團茶,必須得想辦法下血本先讓大家了解還有散茶這種制茶法。
一連幾日,茶是成了。可銷量大不如魏清泠的預料。
有的老顧客,不缺這散茶和團茶差價的銀子,而且更愛團茶這團團圓圓的寓意,散茶??散,聽起來就不吉利。
而對散茶感興趣的人,依舊覺得散茶的價格高,同時,感覺買回家沒有面子,不似團茶一大塊,逢年過節,親朋相聚一眼就能看到。
魏清泠犯了新難。
順帶因前幾日不分時辰的品茶試茶,魏清泠幾夜不得安睡。
睡不着的時候,魏清泠在想自己似乎對茶業了解的并不透徹,自己一拍腦袋就決定了要做散茶這件事,而她沒有真正聽過其他人的聲音,古書古法都是紙上談兵,百姓平民才是行商之人最應該重視的。
魏清泠想到自己小時候看魏衍修家裡的長凳,魏清泠總說她也想試試。
魏衍便遞給了她錘子,魏清泠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并沒有将凸起的一塊錘進去。
倒是魏衍,看到魏清泠,笑了笑,接着便是輕輕一擊,凳子便如新一般。
“阿泠,凡事不躁,凡事用巧。”魏衍是這樣給魏清泠說的。
對的,要用巧,如同修凳子一般,茶鋪這事,一定也有一個可以使上寸勁兒的地方。
隻是魏清泠尚且不知道她這個勁兒該往哪兒使。
茶鋪多半時間是沒什麼活兒的,除了要燒燒水,收拾收拾。除了早上卸裝泉水的大缸,以及偶爾需要去茶園收茶帶到鋪子,便就沒有太多的事兒可做了。
魏清泠給茶鋪的夥計輪流放了假,自己則是去到各個小茶攤兒,到處坐坐,一坐就是一天。
茶攤兒裡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時候幾個人唠唠家常,有時候打個照面,彼此有空,還談談朝裡發生的事。
當然,說錯話是要殺頭的,于是也隻隐晦得談及一些。
魏清泠是個愛聽牆根的人,并不是她有意為之,要怪隻能怪她耳朵比常人确實好一些。
在茶攤坐的第四日,魏清泠隐約聽到兩個字“茶禁。”
同時,她得知了一個消息,宮裡那位崇尚從簡行事,而第一個要開刀的似乎就是茶業。
這個寸勁兒,有人推給了魏清泠。
魏清泠不确定這消息來源是否靠譜,總不能依據幾句街頭巷尾的謠言就自亂了陣腳。魏清泠想着回去問問衛巍,衛巍的消息自然更為可信。
衛巍今日破天荒地不在書房。
往常衛巍可是為了和高萦思一塊兒用膳,準時回家的人,因此還得罪了幾個小官員,覺得衛巍一個商人看不起他們,當時這事還鬧得不小。
魏清泠的直覺告訴她,白日聽的話,多半是真的。
衛巍是夜半才到家的,到家連留的飯菜都沒吃一口,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
魏清泠借口送飯菜,溜進了書房。
書房裡還有大房的衛瑾司和二房的衛瑾衡。衛巍看到魏清泠進來,倒是不意外,隻是說了句:“正好清泠來了,倒不用特意去喊了。”
魏清泠以為衛巍此刻應該是焦慮地吃不下飯,沒想到推門邊看到桌上擺着八個小碟,三人圍坐在一起,因為吃的過急,衛巍嘴邊還粘了一粒米飯。
“我這點兒似乎還是随衛巍,不虧待自己才是王道。”魏清泠心想。
待到三人吃飽喝足,魏清泠開口問了衛巍是否也聽說了茶禁這件事。
“今日,茶業幾位老前輩喊我去商量的正是這件事。”衛巍擦了擦嘴,回答着魏清泠。
“不過……”衛巍頓了頓,“清泠,你的炒青散茶,成了。”
“而廢團改散,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衛巍說到這兒,拍了拍魏清泠的肩。
廢團改散?
下诏令?
這股東風,魏清泠似乎乘到了一波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