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縣。
駱宸聽到上次李酲的話語,立馬就動身去了雲縣。
到雲縣後倒是沒有匆忙打聽上次那蟊賊說的那戶人家,反而在雲縣的客棧住了幾天,駱宸喜歡邊查案邊感受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
雲縣離都城着實近得很,但是駱宸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一是因為公務繁忙,二則是因為雲縣實在是不出名,相較于其他地方,雲縣确實是可以忽略的存在。
既沒有出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又沒有什麼叫得上名的景點。
駱宸就這樣來到了這個比秋日落葉還要小的地方。
秋日微涼,晨間更甚,駱宸随着裹的一件長衫倒是有點抵不過這初秋的寒氣了。
來雲縣幾日,對這裡的風土人情了解了大半,雲縣也簡單的很,一彎河水包裹着這落葉大的地方,沿途就是縣裡住的農戶,各家各戶房子挨得近,不似都城,家家恨不得隔着幾條巷。
雲縣幾乎看不到青壯年的身影,婦女兒童占了主導,打聽才知道,青壯年多半在都城幹些出力的活計,隻有農忙期間才會留在家中。而農忙更多的不是為了自身,而且為了這賦稅。
都城和衮州二地每年到征收賦稅時,都要對雲縣争搶一番,雖雲縣賦稅不多,但涓涓細流彙成海,蒼蠅肉也是肉,賦稅壓得雲縣很難透過氣。
雲縣那戶人家是容易查到的,依照那蟊賊的叙述,駱宸不多久就找到了魏衍位于雲縣的家。據那蟊賊所說,他把酒放到了屋裡,看着屋主人不在就離開了。
駱宸推開門,酒依舊在桌上,不過慌忙之間灑了一些在地上。而酒漬上躺着三三兩兩老鼠的屍體。
那賊本來還看着那酒似乎有些名貴的樣子,準備把酒偷偷捎回去,後來想着這麼遠又背回去,犯了懶,準備之後再取,也是這一懶,留了這賊一命。
駱宸用手蘸了蘸酒漬,放到鼻邊嗅了一嗅,先是一股奇香撲鼻,而後味道慢慢變淡,和酒香混做一團,不細細分辨,很難分出這不尋常的味道。
若不是灑的這些,單是用酒壇子密封裝着,酒味不揮發,這奇香很難讓人聞出。
“這壇酒來頭不小啊,什麼人連西域的毒也用上了。”駱宸聞這味道,感覺和之前查獲的一起西域探子用過的毒藥如出一轍。
又向周圍的鄰居打探了一番,對魏衍家的事了解了□□成。
魏衍和秀禾是某天突然告知這些鄰居,他們要搬家的,說是秀禾一直想去南邊看看,正好南邊有戶親戚,就準備去投奔親戚,感謝他們之前的照顧之類雲雲。
鄰居們雖然覺得詫異,但這畢竟是别人的家事,不好深問什麼,更何況魏衍剛搬來雲縣的時候也是這般突然,好似雲縣憑空多出了這樣一戶人家。
村裡人談及這戶人家都是贊許的語氣,無論是秀禾教婦人們的繡法針腳,還是魏衍教孩子們讀書寫字,都在鄰裡鄰居中是一段佳話。
村口王大娘聽到有人在打聽魏衍一家,也是從屋裡晃晃悠悠走了出來,攔住了駱宸,說魏家閨女是個熱心腸的人,經常幫她做這做那,有時候出門還會給她打聲招呼,這次離開前都沒和她說說話,想必也是走的匆忙。
王大娘說到這兒,混沌的雙眼裡泛起了兩顆晶瑩的淚珠,“阿泠這孩子,真是讓人怪惦記的。”說完,用衣角輕輕拭去了眼角的眼淚。
“阿泠?”駱宸一怔。急忙問道,“王大娘,冒昧問一句,您可知道魏衍女兒的閨名是?”
“好像是叫魏......魏什麼泠,對了,魏清泠,大家都阿泠阿泠的叫,我這老婆子記性也不好咯。”
魏,清,泠。
駱宸打了個冷噤。
魏清泠,衛輕聆。
駱宸一時分不清這是巧合,還是他早已身為局中人卻渾然不知。
駱宸感覺自己被拉扯進了一個無盡的黑暗的漩渦。
這漩渦裡漂浮着許多浮木,有的實心浮木是上岸的救命之物,而有一些則是空心腐朽的,稍不留神将自己的全部壓上,反而會沉得越快。
駱宸的腦袋飛快理了理最近發生的事情。
若是局,衛家在這局又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若是衛家有鬼,那這婚約便是拉他駱家入局的催命符。
還有李酲,李酲這人神秘得很,似乎一切的真相他都清楚,但是不方便明說,但是往往又給出一點線索。以及,這些事和李酲身後的二皇子匡缙究竟有沒有關系。
亂。
當務之急,揪出給魏衍送酒下毒之人才能抽絲剝繭。
駱宸決定在雲縣多留些時日。他的直覺告訴他,雲縣一定還有他沒發掘的線索,而雲縣是一切的突破口。
這廂,魏清泠的炒青散茶事業正幹得如火如荼。
自從炒茶糊了一次之後,小厮們對火候又嘗試了幾次,終于找到了合适的方法。
茶葉入鍋先不停地翻炒,待到茶葉蜷縮,同時将鍋放置到另外的小火爐上煨,每隔一彈指翻炒一次,直至茶葉清香散出,水分幾乎全部炒幹即可。
用這個法子試了幾次,炒出的茶确實較之前的香氣濃郁,同時清甜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