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柳眠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驚住了,心中一慌,轉身欲走,卻見眼前輕飄飄落下一團白影。
隻見他面如玉雕,眉眼冰冷,恰如月光映亮山巅積雪。
她心下大為恐慌,不由得後退幾步,眼中盡顯懼色。
蕭别情冷冷地盯着她,隻覺這女子心思惡毒,甚是厭惡,冷冷地道:“你認錯麼?”
柳眠月眼裡湧出點點淚意,微微咬着唇,顫聲道:“承認什麼?”
隻聽一人插口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悔改麼?” 她轉頭瞧去,驚呼道:“小……小柳兒?”
彼時,她二人衣衫已盡數濕透,小柳兒輕輕扶起枕星,兩個眼珠兒盯着柳眠月,面上雖有怒意,眼圈卻紅了。
她伸手至右耳後,“唰”的一聲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皮,露出一張唇紅齒白的俏臉。
柳眠月和枕星吓一大跳。
她站起身來,一步一步逼近,質問柳眠月:“殷姑娘,我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陷害我 ?搶了我的人生,還讓我被你的仇人一掌打……打……打……” 一連說了幾個“打”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隻因心中一想到“死”字,便湧出無限悲哀,心中暗暗想:“我生平從未作惡,如今有人冒充我的身份,搶走了舟哥,我卻隻剩孤魂一縷,這一生……這一生……已不能和舟哥相守了……”
又想到冒充她之人卻和魏舟琴瑟和鳴,心中大痛,忽然“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來,如腳踏雲端,隻覺身子輕飄飄的。
柳眠月臉色蒼白,連連搖頭,喃喃說道:“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我就是柳眠月……我是真的柳眠月……你們休想誣陷我……”
話音未落,隻聽身後一陣勁風襲來,她一驚,微微偏頭,凜冽長風堪堪擦過她的耳尖,化出一條細小血痕。
蕭别情冷冷地道:“還不承認?”
習武之人素來敏銳,适才蕭别情出其不意出掌,柳眠月驟然聞得風聲,下意識閃躲,身形輕盈如燕。
她回過神來,忽的面如死灰,一句話也不說,眼淚撲簌簌落下。
蕭别情道:“你死有餘辜。” 說話時,寬袖在夜風中微微浮動,一片鮮豔梅花忽從袖中疾射而出,朝她飛去。
柳眠月隻覺一陣柔和的風迎面吹來,緩緩閉上雙眼,心道:“他既以追到此處,今日便是皇帝老爺來,他亦不會放過我。”
正欲赴死,忽聽“叮”的一聲響,有人道:“我看誰敢殺她!”
她心下一咯噔,睜開眼來,隻見一人已擋在她身前,将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蕭别情看着魏舟,微微蹙眉,說道:“她并非你夫人。”
魏舟直勾勾盯着他,問道:“證據呢?”
蕭别情尚未說話,隻聽一人輕聲道:“舟哥,她給你下藥,被枕星瞧見了,适才還要害死枕星,難道,你還不相信我麼?”
魏舟轉頭瞧她一眼,但見臉色白得像病了四五年快死的人,嘴角一抹血迹尤為刺眼,不知怎的,心中陡然生出一陣不适。
沉默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她若是什麼殷若花,為何長着我柳妹的臉?倘若你真是我柳妹,為何又長着别人的臉?”話一出口,又覺太過明知胡問,那妖女城府極深,換個臉還不是易如反掌?但因關系着柳眠月,他一時心神混亂,理智頗失。
不管誰真誰假,隻要看着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他便不允許任何人傷她分毫!
殷若花聽他毫不懷疑,霎時手足無措,心道:“假扮小柳兒的面皮是這位蕭公子給我的,但我此刻這張臉,卻實實在在是别人的模樣 ,這女子究竟用了什麼法子?”
她正一籌莫展,忽聽蕭别情道:“這有什麼稀奇?隻需用刀子在兩人臉上劃幾刀,便可成為對方的模樣。”
魏舟冷笑:“是麼,那還請閣下證明本侯看!”
蕭别情道:“我不會。”
殷若花見她處處護着那假扮自己的女子,心下凄慘:“他既不信我,我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反正我……我也快死了……”思及此,忽然間好似被雷劈中一般,緩緩站起身來,說道:“不錯,我……我确實不是柳小姐……隻因我仇家甚多……便籌謀讓她做我的替身……替我擋這一劫……”
她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坦然一笑,卻凄然無比:“我命不久矣,也無需再害人了。”說罷,搖搖晃晃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