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舟和柳眠月旁若無人地摟着彼此,說了好一會子話,到得夜間風霧愈冷,柳眠月打了個寒顫,兩人才回過神來。
柳眠月忽然想起什麼,驚呼道:“對,是蕭公子……” 她本欲向蕭别情道謝,轉頭看去,隻見四周仍燈光朦胧,人影幢幢,卻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心中一時愧疚,自責道:“都怪我,隻顧着自己,竟忘了報答蕭公子救命之恩。若非他借了人皮面具給我,又三番兩次出手相救,我此刻恐怕已死……”
“死”字才出口,已被魏舟捂住嘴,他正色道:“不許說這個字,快說‘我會長命百歲’。”
柳眠月見他如此着急,隻覺似小孩兒般好笑,便笑道:“我不……”
魏舟執意道:“快呸三次,說‘我會長命百歲’ 。”
柳眠月見他執意讓自己說,便一字不漏照說了。
魏舟這才放下心來,似乎她說了這句話,便真的會長命百歲一樣。
他隻覺心裡踏實無比,笑道:“先前是我唐突了蕭兄弟,我知他所在,屆時我們去拜訪他,當面道謝,如何?”頓了頓,接着道:“況且,我聽他說,用刀子在臉上劃幾下,便可變成旁人的模樣,我們也可打聽一下,找人恢複你原本的樣子,好不好?”
柳眠月一眨眼,問道:“我現在這樣子,不好看麼?”
魏舟搖頭:“你自己的模樣才是最好瞧,其他人都不好瞧,我不要瞧。”
柳眠月笑道:“莫非你隻喜歡我的模樣麼?”
魏舟心中“咯噔”一聲,知自己說錯了話,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自幼同你長大,你的模樣我最是熟悉不過,看着這張臉……總是……總是不适應。”
他本欲說“總是覺得自己移情别戀”,卻又着實不喜“移情别戀”這四字,便不說出來。
柳眠月緩緩道:“這一件事,先不急。蕭公子似乎不愛别人擾他清靜,況且他常居雪山,這些事也是聽别人說的,卻不知誰有這樣的本領?此事,我們從長計議罷!現下,還有……阿嚏……”
魏舟一拍腦袋,忙脫下外衫披在她身上,說道:“瞧我,真是個笨豬,竟讓你吹這麼久的風。很冷罷?”
柳眠月這才覺周身極冷,身子抖得如風中落葉,任由他給自己披上外衫,笑道:“要緊的不是這事。”
說着,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說道:“你已經拜堂成親了,可那個人又不是我。”
魏舟聞言,心中十分懊悔。
彼時,他時常夢魇,夢見柳眠月不是墜崖了,便是被人殺了,心中大為害怕,夢醒後,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又恐她忽的從眼前消失了 ,便慌慌張張同她成了親。心想:“若她在我身邊,我日日都能見到她,她去哪兒,我便跟她哪兒,就不怕她消失了。”
此時方知自己娶錯了人,歎息一聲,緊緊握住她的手,說道;“我隻把她當做了你,才同她成親,我魏舟從小至大,從大至老,從老至死,一生一世想娶的都是你,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枕星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回過神來,隻見他二人齊齊看向自己,心中十分歉然,面上一紅,赧然道;“對不住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們繼續……”
柳眠月示意魏舟扶自己起來,上前幾步,緊緊握住枕星的手說道:“枕星,我的好妹妹,我一時忘了你,真真該打。”說罷,柔聲道:“ 我命人給你準備熱水,免得受涼了,明日,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魏舟聽了,旋即命兩個小丫頭子扶了枕星回房去 ,自己将柳眠月打橫抱起,回了屋去。
02
屋中燈火通明。
柔軟的錦被被熏得又香又暖。
柳眠月穿着一身幹淨柔軟的中衣,斜靠在床柱上。
魏舟坐在榻沿上,手中端着一個白玉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姜湯,柔聲道:“最後一口,把它喝了罷!”
柳眠月微微一笑,搖搖頭。
魏舟勸了幾句,見她不肯再喝,自己便将那一勺姜湯喝了。
喝完姜湯,他将白玉碗置在桌上,随後解下外衫,在榻外躺下,守着她過夜。
柳眠月臉色一紅,輕聲喊道:“舟哥……”
魏舟“嗯”了一聲,輕輕在她額上一吻,又濕潤,又溫暖。
“好好歇一覺,我守着你。”
柳眠月情不自禁擡頭,嘴唇卻蓦然觸到他的下颌,嘴邊一圈青青胡渣刺得她癢酥酥的。
魏舟此時對她并無非分之想 ,隻恐她受了寒,想哄她好好歇一覺,卻忽然感受到她回應自己,不由得心下一動,又輕輕吻了她的鼻尖。
這一下,恰似幹柴遇烈火,兩人情不自禁纏吻起來,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對方的臉上。
吻了片刻,柳眠月忽然睜大眼睛,雙掌撐在魏舟胸膛上,使勁将他推開。
同時,自己從榻上彈起來,連連退至床角處,捂着嘴巴,含含糊糊道:“魏公子……你你你…你不能親我……”一時臉色飛紅,眼中卻一片恐慌。
魏舟見她神色忽變,竟連語調也變了,心下甚驚,忙問道:“月兒,你怎了?可是身子不适?”為什麼又叫他魏公子?
柳眠月搖頭如撥浪鼓,解釋道:“不是我……我不是柳小姐…… 我是花小蝶……不對……這是柳小姐,不是我……”情急之下,一時辯解不清,隻搖頭似撥浪鼓。
魏舟聽她胡言亂語,隻道她是患了病,心中恐慌,心想:“莫非是受了驚,神思混亂?” 一時隻怕她有絲毫閃失,忙喚人速速去請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