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些日子疏忽了你，是我不好。”柳眠月反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叫眠月，你叫枕星，我們是天底下最好的姊妹，要一起長大，一起變老。此後等我們長大啦，該成親啦，你若想嫁人呢，我便幫着你選一個好夫婿，我的孩子認你當幹娘，你的孩子認我當幹娘，若你不願成親，便跟着我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這時年少時，柳眠月對她說的話。

枕星聞言，忍不住哭了出來，說道：“‘那我不要嫁人啦，我要一生一世都和小姐在一起！’”

柳眠月道：“‘可我想嫁人的呀！’”

枕星道：“‘反正我是小姐的丫頭，小姐嫁到哪裡，我就伺候小姐到哪裡。小姐，你說好不好？’”

柳眠月道：“‘好，再好也沒有了！’”

兩人一面說，一面笑，卻雙雙落下淚來。

哭了半晌，柳眠月才說道：“今日的事辦的怎樣了？”

枕星道：“我花了銀子讓街上的小叫花打聽消息，他們說确實有人見到一個穿白衣的公子進了公主府，但是隔着太遠，又怕南珠公主怪罪，隻看一眼便走了，沒看清是什麼樣貌。”

頓了頓，見柳眠月不說話，又道：“不過小姐放心，小叫花子們已答應了我，會暗中關注公主府的動靜，若有消息，便報與我。”她又接着問：“小姐，你說公主抓蕭公子幹麼？難道是看蕭公子生得好？”京城中貴族盛行面寵，娈童之風。

柳眠月道：“她說蕭公子是他的孩兒。”

枕星“啊”了一聲：“公主都有這麼大的孩兒啦？怎麼一點沒聽說呢！”

柳眠月道：“似乎不是親生的，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此事不可讓侯爺知道，我們悄悄兒的做，不惹他擔心，知道麼？”

枕星明白其中利害，點頭道：“我知道啦，小姐，就交給枕星辦罷！”

02

屋裡燃着燈。

這是一間用大理石建造的屋子。

雪白的牆壁上映着大理石獨特的花路紋樣，牆上幹幹淨淨，一幅畫也沒有，地上鋪着光滑的柚木地闆，一具樹形燈燈架置在牆角，銅枝的千百枝葉上燃着千百隻蠟燭，将屋中映得燈火通明。

這是一間既華麗，又簡單的屋子，也像一座既華麗，又簡單的墓室。

因為這間屋子沒有窗，隻有某個地方有通風口。

進了這屋子，就好似進了墳墓，既看不見太陽，也看不見月亮，既聽不見風聲，也聽不見雨聲，唯一能聽見的，就是蠟燭爆出火星的噼啪聲。

蕭别情就住在屋子裡，蠟燭燃得正旺，“噼啪”爆出兩點火星。

他來此地，隻不過是那個女人告訴他，她知道娘的蹤迹。

他娘十歲時就離開了梅花崖，再也沒回來過。她留了一封信在燈下，讓他好好生活，莫要惦記她。

娘去了哪裡？為什麼那個女人會知道她的蹤迹？這麼多年，娘還活着麼？若是活着，為何不回來？若死了，又是怎麼死的？

他正想着，忽聽“吱呀”一聲，沉重的雕花門已被人推開。

南珠公主拎着一個精緻的食盒，款款走來。

她進來後，門就又被人從外面關上了。

她行至檀木桌前，将食盒中的飯食一一取出，皆是素菜，還有一碗蒸得嫩嫩的蛋羹。

她裝了一碗飯遞給蕭無情，蕭無情接過吃了。

南珠公主在他對面落座，靜靜地看着他，柔聲問道：“怎麼不吃蛋羹？我記得你喜歡吃蛋羹。”蕭别情就吃，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

南珠公主問道：“怎麼不吃了？”

蕭别情淡淡道：“不好吃。”

南珠公主道：“這些沒用的奴才，我再讓他們給你蒸一碗，不，蒸十碗，蒸到你覺得好吃為止，好不好？”

蕭别情道：“不必。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南珠公主微微一笑，說道：“你這孩子，果然任性，和你爹爹一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