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了揮手,雪紀身上的紅點迅速消散。紅點是消失了,但她知道,那黑黝黝的槍管可并沒有消失。
“怎麼,不說話?難道是被我的‘藝術’震撼到了?”切利多尼希雙腿交疊,二郎腿高高翹起,“還是在意外,我怎麼知道你會在這裡?”
他響指一打,一個巨大的屏幕緩緩落下,裡面正360度無死角的播放着二樓門口的情況。
艹!監控!
雪紀冷汗涔涔落下,手指指尖無意識地握緊,微微發顫。
根據她對切利多尼希的了解,現在的她已經百分百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他真來自未來。
畢竟上一輩子,這個房間可沒有監控和二層。
“唔,怎麼說呢,”切利多尼希自顧自地說着,指尖輕摩挲着下颚處的青須,神色淡淡,“你以為你藏得很好,可惜……我早就知道你會來。”
“具體是多早呢?啊~大概是十秒鐘之前吧。本來我想陪你演一陣子,想看看你準備做什麼的,可是,今天的獵物太不讓我滿意了。”
“自然而然的,我就沒了耐心,不過還好,你來了。”
切利多尼希站起身,手中的紅酒在杯中晃動着,像是流動的血液。
“能看到你,我簡直太開心了,”他一步步走下台階,邁向雪紀,腳底踩在濕潤的地毯上,發出黏黏膩膩的拉扯聲。
"我好想你啊,ZERO—63。"他的聲音像浸了蜜的蛛絲,黏膩地纏繞上來,"來,讓主人好好抱抱你。"
蒼白的手掌在虛空中張開,指節泛着冷玉般的光澤。
雪紀下意識後退,後跟敲擊地面的黏稠聲響在空曠的大廳裡格外刺耳。
切利多尼希瞳孔驟然收縮,唇角卻揚起更深的弧度,"這個表情......真有趣。"
他歪着頭,發梢垂落時遮住半邊猩紅的眼,"我的63号人偶,學會反抗了呢?"
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在燈光下流轉着詭異的光暈,他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玉石表面,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雪紀感覺那聲音仿佛直接鑽進了太陽穴,攪動着腦髓。
"有血,很臭。"她機械地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睫毛輕顫着擡起,露出一雙空洞的眼睛,宛如一潭死水,“我很抱歉。”
"啊,差點忘了,"切利多尼希停在一步之遙,輕笑出聲,修長的手指撫過下巴,那裡還殘留着未幹的血迹,"我的小公主最讨厭髒東西了。"
"那就......"
他向前傾身,袖口滑落露出腕間猙獰的疤痕,"陪我沐個浴。"
那隻手懸在十厘米外的虛空裡,指尖凝結的血珠搖搖欲墜。
随着手指的靠近,雪紀感隻覺得呼吸變得愈發困難,仿佛有無數細密的蛛絲纏上脖頸。
她看清了他指甲縫裡嵌着的皮肉碎屑,聞到他身上混合着鐵鏽與龍涎香的詭異氣息。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躲開那隻手的落下。
“轟——”
震耳欲聾的爆破聲撕裂了寂靜,火光沖天而起,濃煙如巨獸般吞噬着四周的空氣。
切利多尼希的身影在煙塵中一閃,仿佛從未存在過般消失無蹤。
雪紀身上的束縛驟然一松,她迅速捂住口鼻,踉跄着後退。
然而,還未等她站穩,腰間猛然一緊,整個人已被一股力量淩空扛起。
“入侵!入侵!”
刺耳的警報聲劃破長空,猩紅的光芒如血般在四周瘋狂閃爍,将整個空間染成一片血色。
煙塵緩緩散去,原地已空無一人,唯有殘留的硝煙和破碎的殘骸昭示着剛才的混亂。
“王子殿下!63号人不見了!”保镖們端着槍,警惕地掃視四周。
切利多尼希站在原地,輕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目光沉沉,“打個電話給他。”
電話幾乎在撥通的瞬間就被接起。
“嗨咯~”對面的聲音輕佻且黏膩,帶着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她被人救走了,這事你知道麼?”切利多尼希的聲音冷若寒冰。
“不知道喲~”對方拖長了音調,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不過,我可以去了解了解~”
......
冗長的巷道裡,雪紀被人扛在肩頭,腹部的疼痛如刀絞般蔓延,幾乎要将她所有感官都吞沒。
腥甜的氣味充斥鼻腔,她猛地張嘴,“嘔”地吐出一大口粘稠的血液。
“喂!你沒事吧?”
扛着她的人聲音清亮,語氣裡透着掩飾不住的焦急。他的步伐急促,卻盡量穩住肩膀,生怕颠簸加重她的痛苦。
“你瞎啊?你哪隻眼睛看出來她沒事?這血都快吐沒了!”
另一道低沉的男聲冷冷響起,帶着幾分不耐煩的嘲諷,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刃,鋒利而冰冷。
“我腦袋後面又沒長眼睛,哪裡看得到!”年輕人的回嘴裡帶着委屈和不甘,腳步絲毫未停。
“我的天,你穩着點,你這是将人當陀螺甩麼?飙了我一身!啊啊啊啊啊,好髒啊!!”另一道嗓音蓦然炸開,帶着中年大叔特有的崩潰和抓狂。
雪紀的意識在疼痛與嘈雜中逐漸渙散,耳邊的話語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耳邊最後的聲音,是一道宛如大提琴般悠揚的低語,“别廢話了,快走!”
下一刻,黑暗如潮水般湧來,淹沒她的視線,也淹沒她的知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