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來得很快。

關心跟奶奶一起回四中附近的房子，畢竟那裡才是真正的家。

她将明後天和同學出去玩的打算跟李月華說了，保證後天下午五點準時到家，把民宿的環境，地點全發給了她。

李月華檢查了下關心認真寫的學習資料，還是同意了，畢竟是放假，盯太緊了關心也難受。

中午一家四口吃完飯，關心又跑房裡寫了一下午作業。

不讓爸爸媽媽有一點批評她的機會。

等吃過晚飯，她照例下樓一邊散步一邊跟夏婵閑聊。

恰好以前班級的同學聯系她，說上個學期她有幾門作業還有幾套卷子留在各科老師那裡，開學發下來都塞在她的座位裡，如果有時間在四中門口拿給她。

她就這麼晃悠過去了，半路買了杯奶茶帶上，見面問候幾句便把奶茶送給同學。

回去路上，手裡一沓本子卷子，她琢磨着挑出還能留的，不能要的直接扔垃圾桶，拿回去還麻煩。

“關心。”

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

這世道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對她啊！又是楊光。

她忘了楊光住這附近。

除了楊光，還有好幾個男生，似乎要去學校籃球場打球，她一聲不吭轉身要走。

楊光壓根忘不了上次吃的虧，這個關心搭上了那個賣書的男的，讓他來整他，這賬還沒算完。

楊光：“走什麼？你怕我啊？”

身後一陣附和。

“這不飛哥的女朋友嗎？”

“哎，飛哥說了，準女朋友。”

“都轉學了還準個屁啊。”

“整個異地戀呗。”

“異地？異校戀吧！”

一群神經病，關心腹诽着，裝聽不見看不見，跟神經交流影響她智商。

楊光繼續調侃她，聽聲音是在跟她。

有病！

她雙腳步子跨得更大，隻差奔逃。

現在還在路上，楊光肯定能追上她，萬一把她拉走，免不了一頓嘲諷，還有他那群狐朋狗友，隻會用惡心的目光盯她。

在四中經常這樣。

隻因她不收曾非飛的東西，拒絕與曾非飛交流，四中很多關于她的傳言愈發難聽，這群人看不慣她，常常借着勸誡她答應與曾非飛談戀愛的名義侮辱她。

反駁是徒勞無功的，走也沒有用，他們攔着根本不讓走，一定要說一頓才肯罷休。

後來她就當聽狗吠，不發一言。

但現在她轉學了，是真的想告别那種煩人又惡心的日子。

她四處環視，走進了最近的一家火鍋店，跟着服務員上二樓。

一坐下，她喘口氣開始倒水喝。

這裡人多，楊光就算來了也不敢幹什麼。

以後，她真的不會再來四中了。

二樓面積大，隔了兩排桌，蔣誦一眼注意到剛剛走進來的關心。

又是她。

隻見她兩隻手掌撫在太陽穴處，神情慌張，和上次跑累了的模樣無異，不像特地一個人來吃火鍋。

服務員拿來平闆讓她點餐，食指還未點上第一道菜，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叩她面前的桌子。

輕微的聲響引起關心的注意，是書攤的老闆，這麼巧在這裡遇見他。

“怎麼了？”蔣誦問她。

“楊光，他在外面。”關心下意識脫口而出。

從她表情能看出應該還是前兩次那群人，蔣誦從來自诩正義，幾個男的總騷擾女生像什麼話。

他本來就閑，管點閑事也正常。

“那先别吃了，跟我出去一趟。”

關心：“？”

蔣誦回位置跟朋友說了幾句，轉回來讓她帶路。

她怔愣問道：“你要找他們嗎？”

“嗯。”

“打架嗎？”

“不打，講點道理，混混作風不能學。”蔣誦看她一眼，她這次又換了個發型，圓腦袋上紮了個丸子，還挺乖巧。

“可他們沒素質，不講道理的。”說着，關心跟在他旁邊随他下樓，出門在拐角恰好遇到他們。

蔣誦頗不在意地回：“是嗎？”

迎面碰上蔣誦，楊光仍心有餘悸，可一想自己兄弟們都在，瞬間找回了氣場。

楊光：“這是把男朋友找來了。”

“你少胡說八道。”她攔在蔣誦前面。

轉而偏頭小聲對他道：“他們人好多，我們會挨打的。”

不站不知道，蔣誦發現她隻到他肩膀上一點，怕打還往前擋。

他走上前把她擋回身後。

火藥味兒很濃，萬一出了什麼事兒真不好解決，關心害怕地扯了下他短袖衣角，一瞬便松開：“你不怕挨打，我怕。”

做人不能這麼沖動啊。

她欲哭無淚，剛剛為什麼就跟着他下樓了呢。

這不是約架，此刻，蔣誦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你們哪個在追她？還是一起？”

楊光一群人沒有回答。

他微微聳肩，本來想抄兜的雙手還是停住了，初中喜歡這麼裝，現在不行，他是好青年：“不管是你們誰，她應該都挺惡心的。”

“所以滾遠點兒别礙她眼。”

聽書攤老闆放狠話，關心覺得還挺厲害的，他一點不怯場仿佛看過很多□□片，氣勢是不輸楊光他們五個人的。

但她還是悄悄在後面提醒：“他們沒人在追我，追我的是上上次那個，這些人都是他的……走狗。”

走狗？同學用詞挺刁鑽。

“你tm罵誰滾呢！”有人吼出來。

音量不小，但隻有關心被吓得一個激靈，眼珠子都瞪圓起來。

一時氣氛緊張起來，她左右觀望，這邊路人不多，偏偏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正好，蔣誦發覺她害怕的小動作，讓她先走：“回家吃飯去。”

關心按掉沒接，搖頭。

她走了，他被打成豬頭都沒人送他去醫院。

“走吧，這群人沒腦子的，聽不懂人話，躲着就行。”關心勸他。

蔣誦：“做人别這麼慫。”

關心不得不擰眉小聲警告他：“不慫的後果就是被揍。”

“瞧不起人了啊。”蔣誦跟她聊的歡，沒把前面幾人放在眼裡。

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喜歡逞能嗎？關心看他皮膚白的快比上她了，還打架，咱能有點自知之明嗎。

楊光看着關心跟身旁男人擠眉弄眼，不想輕舉妄動，曾非飛不信關心談了戀愛，他還是先回去說一聲比較好，一群兄弟在這，曾非飛不得不信。

到時候等曾非飛回來再一起找這男的算賬。

楊光：“我們先走。”

有人不爽：“不是，她不要臉到處勾搭男人，咱不替飛哥教訓教訓？”

“是啊，飛哥還蒙在鼓裡。”

“你tm懂什麼，飛哥就喜歡她這樣的，會玩。”

他們話越來越難聽，不堪入耳的詞句紛紛砸向關心。

如果是她一個人聽，關心已經可以做到面無表情地接受，但她身旁的人肯定聽到了，一個隻見過她幾面的男生會怎麼想？

會不會誤會她？

她窘迫地僵住，看着他們走掉，面上有點挂不住，太丢人了。

擡頭對上書攤老闆的眼睛，關心覺得臉熱，可又不好解釋什麼，怎麼說呢？從哪裡說起呢？

蔣誦：“還不回家？”

“那我先走，謝謝你。”關心愣了下接話，看到他的眼神裡并沒有其它多餘的意味，而後掉頭回家。

走一半忍不住回頭看他，想解釋。

糾結兩秒，最終還是止住腳步。

算了。

人家還不一定願意聽。

等快到家，她猛然想起，最後一眼看書攤老闆的畫面——他好像沒回火鍋店。

跟楊光他們走的一個方向。

不是要打架吧？

這下根本來不及猶豫，關心瞬間調轉方向往回跑，她必須去确定一下。

腳下生風，關心想，這段時間狂奔的裡程夠她跑好幾次體測八百了。

楊光他們是去四中操場打籃球，順着這條路找應該沒錯。

可她跑了一圈，一個人影都沒看見，籃球場更是空空如也。

她在手機上翻看四中周圍的地圖，這裡她這麼熟，總能找到的。

千萬别打架，不然她脫不了幹系，到時候鬧大了她就是罪人。

那邊的蔣誦已經差不多完活。

聽了一路畜牲罵街，本來準備挑個安靜的地方幫他們做做思想教育。

結果沒忍住，挑了個沒監控的地方把其中罵得最歡的先拖了過去。

他動作快，對方連反應都來不及。

餘下幾人跟過來。

不得不說，都是菜雞，挨兩下就倒。

他扯着人衣領子，面色不悅：“再罵？”

“不是挺能罵？”

說完，換另一個。

一腳踩上那人後背，打架時候從後面抱他那個，兩隻爪子不知道多髒，浪費他剛換的衣服。

“來，你說說，怎麼個上法？怎麼上？”

最後輪到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