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還真沒錯,你們沒腦子,記吃不記打,上次沒打夠?”
“别給我找她,聽到了?”
蔣誦站直身子,偶然摸到兜裡揣了好幾天的煙盒,沒怎麼少。
前幾天收拾房間找到的不知道過沒過期的煙,這玩意兒有沒有保質期他也不清楚,總之放了好幾年了。
他怕蔣正剛發現他初中腦殘有點煙的陋習,不得不把煙盒帶在身上。
他不抽,光點。
沒什麼原因,單純中二年紀時被人嘲笑幼稚後顧及面子往兜裡揣煙裝大爺。
打火機掀開的脆響讓抱着籃球的關心回過神。
她在這是想幹什麼來着?路上撿到楊光的籃球,她還想着,萬一賣書老闆挨打,她就把籃球砸過去,給他創造逃跑的機會。
事實上,她想得太簡單了。
這是關心人生頭一次見識什麼叫真正的打架鬥毆。
電視劇拍得還是太保守了。
而那個看着斯文的賣書老闆,一挑五,此刻正點煙,身子松散的立在一邊。
指尖的煙和她多天之前在巷子裡見過的模糊印象重合。
上次,也是他嗎?
蔣誦看見了她。
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找回來了。
他正想打招呼。
就見她對着自己方向使勁甩出籃球,一溜煙沒影兒了。
?
他身後有鬼?
下一秒,他開始分析小姑娘剛剛的表情,哦,是在怕他。
他又不打她,怕什麼?
褲兜裡手機響。
是梁晨曦的吼叫:
“你大爺的跑哪兒去了,說好二十分鐘回來,你這狗東西也配壓軸出場,哥們等你十分鐘了!”
“幹嘛去了!”
蔣誦走去垃圾桶旁,把煙掐了扔掉:“替天行道。”
他覺得還是連盒帶煙一塊扔了得了,味道真沖,要吐了。
“嘿呦,那朕現在封你個骠騎将軍怎麼樣!”
蔣誦:“弱智。”
“還不滾回來受封!”
……
剩下兩天中秋假期,關心和夏婵玩瘋了,民宿玩遍了便跑去附近園子瘋。
兩人發了無數朋友圈。
一直到下車回家關心才感覺到累,晚飯都沒吃,洗完澡睡到第二天早上五點半。
她跟奶奶說了聲出去吃,不用做早飯了,關奶奶樂得輕松:“早上多吃點,昨晚就沒吃了。”
“嗯嗯。”
一中大門正對着的那條街有不少早餐店,她挑了家小吃種類多的,坐外面桌子上吃。
一碗馄饨,一個雞蛋,四個小籠包,感覺人都活過來了。
正樂呵呵刷視頻吃早飯,不遠處電玩城走出來一夥高個子男生。
她掀眼看了下繼續吃。
一口馄饨咽下肚,關心腦子轉了過來。
裡面有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虛僞的賣書混混。
那晚回家她還在後怕,唯恐他對自己有什麼想法,會不會威脅她。
不是她思想邪惡,隻是見慣了曾非飛和楊光他們的做派,不得不多為自己考慮,她不想惹麻煩。
隻怪她防備心低,賣書老闆長得絲毫不像壞人,她一點看不出來,還笑嘻嘻跟他聊天,太蠢了。
她垂眸看着剩半碗的馄饨,悄摸關掉手機揣兜裡,抓起書包帶子和兩個小籠包往學校走。
越走越快。
蔣誦瞥了眼,認出來是她。
看到他跟見殺人犯沒區别,馬尾辮都甩出一條弧線,至于嗎?
他大前天一直想到睡着也想不通,她難道不應該感激他?
身邊人注意到那邊情況,問了嘴:“什麼情況?剛那個女生是看了咱們跑了?”
尤澤霖:“不應該啊,哥們剛出來刷牙洗臉還換了件衣裳,不帥爆炸了?”
段嘯:“滾蛋,怕就是你這醜樣把人吓跑。”
尤澤霖:“咱大帥都在啊,換誰誰不多看兩眼。”
段嘯:“各花入各眼,我女朋友就愛我愛得不行。”
甯盛風:“她沒去眼科挂過号吧?”
段嘯:“去死。”
之後三天裡,蔣誦又遇到過她一次,預料中的避猶未及。
莫名其妙。
偏偏他百思不得其解。
甚至于往常用來催眠的水浒傳也不能讓他靜下心。
他揉了把頭發,不至于怕成這樣吧?他很像暴力狂?
蔣誦找朋友要了位置,朝電玩城走。
都是從小認識的,家裡父母熟識,很難不玩到一起去。
尤澤霖率先看見推門而入的蔣誦,擡頭給了個眼神:“蔣大帥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大帥倆字他最惡心,身邊人被梁晨曦那智障帶的都樂意這麼喊,故意惡心他。
甯盛風玩累了在桌子上吃燒烤:“來的不巧,梁晨曦剛走。”
蔣誦拉椅子坐下,摸上鼠标開玩,電玩城是甯盛風二哥的,他們都當自己家。
“不上晚自習,來這嘚瑟什麼。”蔣誦開口,目光沒從電腦移開。
“請假呗,特地跑這兒研究夏婵朋友圈,讓哥們給分析分析。”甯盛風答,嘴裡的烤串都沒嚼完。
段嘯聞到香味,忍不住走過來一起吃:“最沒出息的就屬他,跟咱婵姐青梅竹馬十幾年,愣是喜歡當啞巴。”
尤澤霖插了句:“差點沒笑死我,梁晨曦剛翻朋友圈說什麼來着,‘你說夏婵有可能喜歡女人嗎’?”
夏婵自從跟關心玩上之後,隔幾天發條朋友圈,不算太頻繁,但中秋後兩天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天七八條,全是九宮格。
無一沒有關心的身影。
“别說,你沒看照片上女孩确實漂亮,果然美女都跟美女玩。”
段嘯一下子好奇:“我沒刷着啊。”
甯盛風:“你瞎?夏婵朋友圈跟上發條似的你看不着?”
“早八百年屏蔽了,太沒營養。”段嘯記起來,才把夏婵朋友圈找回來,“哎我去!這是梁晨曦嘴裡的那個夏婵出櫃對象啊。”
尤澤霖:“這話說出來等梁晨曦打死你!”
“不是,這女孩我知道啊!”段嘯道。
甯盛風:“你七中的,怎麼知道?”
“一中表白牆和學校論壇前段時間都是這女孩照片,轉學生。”
段嘯還在劃夏婵朋友圈,文案搞得跟摩斯密碼一樣讓他看不懂。
其中一個:關心關心我。
難怪梁晨曦多想。
“關心……”不對,段嘯腦子靈光一閃,“她名字就叫關心好像。”
上次偷刷論壇的時候瞟了一眼。
名兒還挺好聽,又好記。
蔣誦是第幾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梁晨曦提過一嘴?段嘯第二次提?
那個素未謀面的同桌。
從初中開始接觸競賽,每天寫題看題,課桌擺滿卷子資料,他懶得收,跟老師提過,允許他一個人坐,至少兩三年沒有同桌。
打遊戲分神就容易死,旁邊幾個少年一通亂罵:“蔣誦你斷手了啊!自己送死!?”
如果他耳朵沒出問題,或許關心這個名字,他在暑假結束的最後一天晚上也聽人這麼喊過。
手機反蓋在桌面,他根本不刷朋友圈。
鬼使神差的,蔣誦翻完夏婵開學以來所有朋友圈。
頃刻間,心不煩了,人不燥了。
關了電腦,他離開位置。
“才來幾分鐘就遛?你也知道剛剛操作對不起你哥我啊!”
“明兒個上學,早睡早起”
尤澤霖:“啥玩意兒?”
蔣誦:“實話說,我一直不理解你爹不把你送意大利,留你多上兩年高中的用處在哪?”
“說話就說話,别人身攻擊可以嗎!”
甯盛風極其震驚:“你真去上學?”
這小子成績一直就一般,從初二發現自己物理有點天賦,開始猛鑽物理,直沖競賽保送這條路,沒想到高一一把就幹上了。
當然其中也有叛逆的因素在,他們一群人裡,隻有沈進唐,比蔣誦大不了幾個月的表哥,在國際高中出類拔萃,智商高的可怕。
他們中哪個的爹媽沒拿沈進唐舉過例子,不痛不癢的,他們自然當放屁。
除了蔣誦,打小就不愛上學,都是爹媽硬按着他上課,回回提沈進唐。
“沈進唐我看也從沒讓你舅舅舅媽操心,學學人家少折騰是能死?”諸如此類。
最狠的時候在學校外派保镖看守,但凡逃課,直接拎着扔回學校。
最終,為了徹底擺脫這種操控,蔣誦做了個非人的決定。
保送消息出來,蔣爹蔣媽再也沒管過他,随他去哪。
從此,蔣誦自由。
“不去念個書,真被人當混混啊。”
“神經病,在家閑的。”甯盛風比了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