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不來!什麼時候還玩陽奉陰違這套了,真以為自己是大爺了?”尤澤霖氣半死,話是對蔣誦說的。
一千五打水漂了。
“發病去打疫苗。”蔣誦徑直往前,忽略這幾個人。
夏婵不在位置,剩一個她在,異常安靜。
他放輕腳步,坐她旁邊。
睡着了這是。
上半張臉都掩在鴨舌帽的帽沿下,睡得乖巧,幾乎聽不見她輕淺的呼吸聲。
良久。
一顆腦袋蹭在他左肩,甚至沒夠上左肩,蔣誦清晰的感知到關心的額角抵在他肩膀偏下的肱骨外緣。
“夏婵,你釣上魚了嗎?”關心眼睛睜不開。
不屬于夏婵身上的氣味讓她頓覺驚悚。
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更應激,腦袋包括上身軀幹頃刻往後仰,瞬間的動作導緻身下的折疊椅也不能保持穩定。
眼看就要躺地。
蔣誦大手一攬,整條胳膊護住關心的椅背,把她往回拉。
沒碰到她。
“對不起!對不起!”關心認出是蔣誦,既慶幸又難堪。
慶幸的是靠的不是什麼陌生人。
難堪的是靠的不是什麼陌生人。
“我身上有蟲?至于嗎?”蔣誦小幅度甩甩胳膊,恢複原來的神情。
關心重新坐好,“不是,我不知道是你,不然不會靠你身上,真的。”
她緊張到用詞都嚴謹起來:“我真不是故意,不是故意……冒犯你啊……”
平常隔着衣服拿胳膊肘戳他也沒見她這麼激動。
“是嗎?你确實冒犯。”
她遲疑兩秒,尴尬地笑笑,徹底驅散了所有睡意,她知道蔣誦在跟她開玩笑。
“釣幾條了?”她聽見蔣誦問。
釣幾條?關心下意識看向小桶。
裡面正遊着兩條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魚。
“這我釣的?”
蔣誦偏頭:“你覺得呢?”
“奧,你釣上來的啊。”她讪讪笑,故作正經,“其實我把釣上來魚的都放回去了,你能理解嗎?這魚太可憐了,我不忍心。”
“理解,一會午飯桌上的魚你也不忍心吃。”蔣誦似笑非笑,打量她一本正經胡扯的樣子。
她想起來了,夏婵給她烤魚去了,說中午先吃兩條來着。
“你知道的,有些魚它生來就帶着奉獻的使命。”
她一尴尬就喜歡胡言亂語,偏偏蔣誦還回答,故意讓她下不來台。
“你怎麼來了?”她雙手撐臉,看蔣誦釣魚。
“不能來?”
“我聽尤澤霖說你不來。”
你不也是,不然他會來這釣什麼破魚?
“又想來了。”
嗯,有力且強悍的理由。
她忽略這個,問:“你釣魚是不是很厲害?”
蔣誦:“厲害。”
真不謙虛。
“那你可以幫我再釣幾條嗎?”
她說出緣由,“我答應要釣大魚回去炖湯給我奶奶的。”
“所以?”
“所以我釣不上來。”
“要我幫你?”
“嗯嗯。”
“誇兩句我聽聽。”
關心皺眉,又要誇,谄媚的話他聽着真的舒心嗎?
“那我還是去問梁晨曦他們。”說着她跑走。
五分鐘。
她神色恹恹地走回來。
梁晨曦他們四個人,也沒比自己好哪去,釣的都不一定夠吃一餐的,等晚上還得問老闆買魚做全魚宴。
“蔣誦。”她奉承地笑。
“其實我剛從你拿魚竿的姿勢就看出來你不簡單了,你看你的手,”關心指着他修長的手,“一看就很專業,你一定是個釣魚高手。”
“你熱嗎?”關心直接摘下帽子,拿帽沿給他扇風,“人家姜太公釣魚是願者上鈎,你這種高手,簡直手到擒來。”
“行了閉嘴吧。”蔣誦聽不出她嘴裡的好詞。
“好嘞,那你釣魚,我不打擾你,我去看看魚烤好了沒啊。”
夏婵剛剛還說烤的不錯,讓她嘗嘗。
一直到下午五點半,幾個人圍在一桌,等老闆上菜。
關心已經把蔣誦釣上來的挑了幾條打包找閃送送回家,剩下的全給老闆做菜去了。
包廂很大,除了她和夏婵,沉默的莫名有點不自在。
夏婵:“一個個啞巴了?看我幹嘛?”
“别太自戀婵姐,就不能是看關心。”尤澤霖笑得賤兮兮,眼神飄忽,結果蔣誦根本就不擡頭。
關心表情一變:“你怎麼跟喝了一樣?”
“别理,他們都不正常。”夏婵繼續跟她閑聊。
“過分了啊婵姐,咱這多久沒聚了,口下留情。”段嘯旋轉還沒拆封的筷子。
打破了尴尬,他們幾個才旁若無人的聯機玩起來,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蔣誦坐關心旁邊。
他們都還沒從蔣誦的狗行為裡回過神,這下看兩個人坐一塊,根本忍不住偷看。
吃過飯,各回各家。
七号上午,關心把炖好的魚湯打包了好幾份,來來回回的送了好幾趟,最後才來到爸爸和林叔的律所。
律所裡的工作人員基本都認識她,小時候爸爸媽媽沒時間照顧她,把她帶去律所,林叔,小夢阿姨,爸爸,或者其他叔叔有時間就照看一會兒。
對律所她一直都特别熟悉,即便現在規模大了,工作人員也多了,走進去,還是能産生一點歸屬感。
“你爸在辦公室忙,先在沙發坐會。”林立一嘗了口湯。
關心點頭,她剛來就看見爸爸辦公室的窗戶都隔起來了,一看就是在談大委托。
“好喝嗎?林叔,我剛從爺爺奶奶那過來,他們都說我手藝好。”
她說的是小夢阿姨的父母。
“很好喝。”
林立一總是會給她最好的反饋。
“林叔,你這幾天休息的好嗎?”
“還不錯。”
“可是你的黑眼圈我隔這麼遠都能看見。”關心忍不住道,“林叔,國慶你都沒給自己放假,要不你就把工作推點給我爸爸?”
林立一被她逗笑,注意力依舊留在電腦上,“這話你應該說給你爸聽。”
“我早就說過了。”關心随意翻着小茶幾上的雜志。
“今年年假會多放幾天。”林立一如實說。
每到這時,林立一都會恍惚,小夢說的話一點不假,關心真的和她很像。
愛操心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樣。
孫思夢如果能看見,一定會欣慰他把關心當親生女兒在養。
“聽你奶奶說,你這一個月學習偶爾有點晚。”林立一和關心見面的次數從她上高中之後開始減少,他總擔心關心會太累。
“林叔希望你開心長大,沒必要太在意學習成績,以後叔叔也會讓你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這些不是難事。”
關遠和李月華同樣不願意關心太累,卻又抱着很多期望,難免會給關心壓力。
林立一承認自己是個溺愛的家長。
“我一直很開心,林叔,我學習不累,學得晚是因為放學吃夜宵了。”她笑,“而且現在我的目标很适合自己,一本線也不是很難,不要說得我好像一個小廢物。”
“有你、爸爸媽媽還有幾位爺爺奶奶在,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肯定也是幸福得不得了。”
“放心吧林叔,我這麼懶,不會讓自己太累的。”
雜志翻完,她看到茶幾底下的小餅幹。
果然,難吃到林叔也吃不下。
“那就好,中午在這裡吃飯嗎?”
“不了,下午還得回學校。”關心把餅幹掏一半出來,“我作業還沒寫完。”
“不要告訴我爸。”
他算是多慮了,林立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