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米長跑正式開始。
穿校服的蔣誦最顯眼,跑得也最猛。
過會兒沒力氣怎麼辦?關心不由得為他擔心。
這得跑多少圈?
十二圈半,恐怖,太恐怖了。
第一圈。
“蔣誦加油!蔣誦加油!蔣誦必勝!”
第二圈。
“蔣誦加油!加油!蔣誦最棒!”
第三圈。
“蔣誦加油!加油!”
第四圈。
“蔣誦加油!”
第五圈。
“加油!”
第六圈。
“加油。”
聲音越來越小,詞語喊得越來越吝啬。
關心無比煎熬,她沒想過看長跑這麼無趣且疲勞。
而她在第七圈的時候發了呆,壓根沒看到蔣誦跑過去,以為這圈還沒結束,低頭休息時恰好錯過蔣誦跑完的那一圈。
而後正巧趕上梁晨曦他們過來跟她聊天,導緻她開開心心地徹底忘了要喊加油這回事。
甯盛風告訴他,蔣誦當年差點被選到國家隊裡去,說他至少是二級水準。
這水平那還需要她喊什麼加油啊。
“跑第幾圈了?關心。”尤澤霖問。
“第八圈了吧,也可能第七圈好像。”她也數不清了。
數圈數的志願者在終點,這不是她該操心的。
跑道上的蔣誦從第六圈意識到關心開始偷懶,越喊越沒勁。
他還沒累,她倒先累了。
很快他又發現,關心不是累,完全是懶,垂着腦袋跟尤澤霖一塊盯個手機,不知道在聊什麼,津津有味的,最後直接打開遊戲玩起來。
沒心沒肺。
應該是完全忘了他。
剩最後半圈,她仍舊沒一點擡頭的迹象,蔣誦步子從快至慢,直直停在跑道最内側。
他聲音帶着無法忽視的喘,胸口起伏,額發早已被汗水沾濕,略帶怒氣望着盤腿玩遊戲的關心:“喊!”
關心本就坐的離跑道近,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吓得她手機都沒拿穩。
她仰頭,雙眸裡映入蔣誦淩厲的臉龐。
刹那間,她記起蔣誦拿那句話。
我要是跑過來聽不見你聲音,你得完蛋。
本來沒什麼威懾力的話現在令她覺得後背發涼。
可他應該還沒跑完吧,關心左右觀望,催促他:“你快跑啊!”
蔣誦沒動,她為難又抱歉地低下頭:“蔣誦加油……”
随即試探性瞟他一眼,尴尬極了。
蔣誦眼神完全是在告訴她:你等着。
“什麼情況?”段嘯牙都要笑掉了,不知道以為調情呢。
“我光顧着跟你們聊天,忘記給他加油了。”她解釋。
還以為什麼大事。
“加個屁油,95還是92啊!”段嘯不屑。
“但我上午給夏婵和梁晨曦喊了。”
甯盛風大概能猜出一點,蔣誦套路就是深,“那完了,他這個人小肚雞腸不是一年兩年了。”
“不至于吧,我給他道個歉,我隻是忘了。”關心抱着蔣誦的外套往終點走。
“空手去啊?跑完了連瓶水也沒得喝,你讓大帥臉往哪擱?”尤澤霖故意吓她。
那邊已經沖線,爆發出很大歡呼聲,關心甚至一眼就捕捉到蔣誦冷漠強勢的雙眼。
明明自己也沒犯多大錯,關心就是感到腿軟,“他沒說讓我買水啊……”
“我現在去買水還來得及嗎?”
“我建議你跑。”甯盛風也不想逗關心太久,讓蔣誦糟心才是他的目的,“一沒加油二不給水的,他不會給你好臉色。”
“說不定以後連題也不給你講了。”尤澤霖添油加醋。
說話的間隙,蔣誦已經走到人工草地,單手叉腰,脊背稍稍彎下有規律地喘氣,另隻手擡起,緩緩朝關心招手。
這哪是招手,他那五根指頭感覺是要掐她脖子!剛剛她看見有人遞水了,蔣誦肯定渴不死。
所以,她決定采納甯盛風的意見。
“就說我幫他買水去了!”話沒說完,她人跑出幾米遠。
蔣誦望着甯盛風尤澤霖段嘯三個吊兒郎當的跟他揮手,随即大步走過去:“能不能去死,她人跑哪兒了?”
三人避而不談,顧左右而言他。
段嘯:“梁晨曦人呢?”
甯盛風:“你們一中食堂的夥食确實又豐富了。”
尤澤霖:“剛有個女生找哥要微信呢,哥沒給,接受不了異校。”
……
關心出了操場往超市去,路上絞盡腦汁思考過會兒怎麼跟蔣誦說明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料到他人就在超市門口站着。
他不會累嗎?
關心大腦飛速運轉,三下五除二擰開礦泉水瓶:“蔣誦,你跑得好快,我以為要很久呢,沒想到你那麼厲害!”
“你喝水嗎?我才想起來要給你買水。”
“你是不是累了,走吧走吧,回班裡休息會兒。”
她小嘴叭叭的,蔣誦根本不如她的意,拎着她外套後衣領子就往陰涼處走,邊走邊道:“來,跟我說說怎麼加油的。”
“是喊了全程,還是每圈都喊了?”
後脖頸那塊根本沒什麼束縛,蔣誦都沒用力氣,她順着他走而已。
“他們說你以前差點就進國家隊了,我都驚訝了。”
蔣誦一副不想聽她扯的表情。
拍馬屁也沒用了。
“你先喝水,都灑了。”她聲音低了好幾度。
瓶蓋沒來得及轉回去,灑了不少水,關心換了個手拿礦泉水瓶,甩了甩沾了水的手,一下子從笑顔變得委屈。
蔣誦無奈接過水。
看着他喉結滾動,瓶裡水喝完,關心覺得他應該消了點氣,她當時就不該玩遊戲。
“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貪玩。”
“上午沒見你貪玩。”蔣誦把瓶子扔進垃圾桶。
關心亦步亦趨跟着他。
“所以我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不是嗎?你别生氣。”
蔣誦:“我要生氣早把你打趴下了。”
“暴力。”她嘟囔着。
被蔣誦一眼掃回去,她立馬換了笑臉,把他外套撐開,展在他眼前,眼睛亮亮的:“不生氣的話,那你穿外套吧,别感冒了。”
他欲言又止,把外套穿上:“走了。”
“嗯嗯。”
蔣誦小心翼翼地把不久前被他捏亂的外套領子理好,動作不太自然,心知這樣不合适,盡量不碰到她皮膚。
關心縮縮腦袋,自己伸手重新翻好:“沒事沒事。”
“你要不回家洗個澡?流了好多汗。”她拆開紙巾拿給他。
“嗯。”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