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網球場回來，安德森半天都不說話。他一會兒用頭頂牆，一會兒踢蹭着地闆，在客廳裡低着頭來回踱步，沒多久就出門去了。

晚餐過後，安德森請安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單膝跪下，拿出剛買的戒指向安安求婚。

“請你嫁給我好嗎？”安德森真誠，溫柔地說着。

安安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安德森和她說話的眼神常常就像現在這樣深邃而溫柔；好像網球比賽後的重逢，他捉着她的手告訴她，他的手機号碼沒有換時，已經是這樣看着她了。這樣的眼神讓安安相信安德森的求婚應該不是胡鬧的。但是他的求婚來得太突然了，安安不知道要如何回應，就隻是呆呆地維持着本來的坐姿和表情，像被點穴定着似的。

“我就是你說的那個臉青青的男生，我們那時候就相遇了，是注定要相遇的。”

安德森指着自己的臉。

“不可能。”才剛想信他，安安忽然又覺得他在瞎說。

“我在那裡打了半年網球，那個教練喜歡叫我臉青青。因為我中文名字裡面有一個青字，我叫李-奕-青。”

安德森說自己的中文名字時，說一個字點一下頭。

“太巧了，不可能。”安安搖頭。

安德森不跪了，他往茶幾的一角坐下，和安安正眼平視着。

“你知道你留下一張字條就走，是不對的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想你，每天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覺，所以才換到晚班，負責東京外彙市場的交易。我也學你站在那片窗前，想知道你站在那裡看什麼；沒車、沒人，你在看什麼呢？我喜歡你，喜歡和你一起吃粥，喝米湯。”

安德森情真意切的表白被僵硬的肢體和用力過猛的語調打了大大的折扣。

“謝謝你喜歡我。”安安禮貌地給了安德森一個微笑。

“然後呢？”安德森睜大眼睛看着安安。

安安沒有任何更多的表示。

安德森皺起眉頭，無奈地嘲笑自己，“還有人求婚比我更狼狽的嗎？”

安德森站了起來，拿着求婚戒指，在茶幾旁低頭踱步。

“為什麼要直接結婚，其他人不是先從男女朋友開始的嗎？”

安德森的求婚來得太突然，安安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是和自己相關的事，這種時候還思緒清晰地分析着一般人步入婚姻的步驟。

聽見安安這麼問，安德森坐回茶幾上，不假思索地說，

“我想結婚，我确定我喜歡和你一起生活，你不在的時候，我很想你，和你重逢後，我更确定我愛你。”

安安清楚聽見那三個字，她所有的理性和冷靜在心中糾纏成團，腦子卡機，身體再一次被點穴定着。安德森見她又不回應，直接往她身邊坐了過去，面向着她，再把雙手搭她肩上，讓她上半身轉向自己。

“我-愛-你。”他看着她，又說了一次。

“我們可以先——試着——談戀愛嗎？”

安安隻知道結婚太急了，雖然自己好像也喜歡安德森，但是還沒時間想清楚呀！吞吞吐吐地說出先談戀愛的建議，人也輕松多了。

看來是我太急了，還好我這沒頭沒腦的求婚沒有吓跑她，肯和我談戀愛就是喜歡我吧！安德森想着，暗自竊喜。

“不能直接結婚，隻能先談戀愛嗎？”

安德森不再那麼緊繃着，說話的語氣和平時聊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