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敗還在石化中,我替他提問:“這位……道友,您哪位?”
“信,是我寄的,方才有人看見獨孤先生來了這裡,我等不及,所以冒昧過來了,”妖孽男很标準地朝獨孤敗作了個揖,“我叫南風,有幾句話想跟獨孤先生說,說完就走。”
這個畫風跟所有人都不是一個南風,我按捺住把他打包塞進隔壁靈異分區的沖動,強迫自己把他融入武俠世界觀:“行,有啥就說吧。”
南風慢悠悠道:“五月十五,完達山,有山莊舊人在等先生。”
獨孤敗問:“誰派你過來的?”
“嗯?五月十五?”聽他這麼一說,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剛才慕容筠給我透露的情報,“卷簾門那個門主令狐邀開會的日子好像也是在那天,都趕一塊兒了。”
“完達山正是卷簾門的地盤,如此說來,你說的那個山莊舊人身份不一般啊,”獨孤敗瞥向南風,“虎嘯山莊早已沒落,如今憑空出了這麼個人物,我竟從未聽說。”
“信與不信,全在閣下,”南風禮貌性笑了笑,“我隻負責傳話,話已帶到,這便告辭。”
南風說告辭就告辭,走得幹脆又利落。我瞅瞅獨孤敗,問他:“那個南風北風的到底是個啥意思?你們咋都跟謎語人似的?”
獨孤敗擡眼看我一眼:“你爹一點兒都沒跟你提過?”
我直搖頭:“啥事都是他跟我大哥倆人藏藏掖掖,我和小铮就好像倆二傻子……這麼說也不對,小铮比我聰明多了,就我自己一個大傻子。”
“……”
“還好,也不是很傻,我年輕的時候比你傻多了。”獨孤敗端起茶杯小嘬了一口,順着這個傻子話題淡定地講起了自己中二期的豐功偉績,“當時仗着有點兒武藝就到處亂跑,總覺得所有人都庸庸碌碌,隻有自己天命不凡,每天不是在替天行道就是在替天行道的路上,事沒少幹,禍也沒少闖。後來情窦初開,為了一個姑娘闖了禍,隻好屁滾尿流地跑了……”
他要是唠這個我可就不困了:“情窦初開的劇情展開說說。”
獨孤敗沒搭理我:“……然後稀裡糊塗地就逃到了虎嘯山莊,被公孫莊主收留了。公孫莊主和他女兒公孫二娘醫者仁心,山莊裡收留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師父獨孤孤獨。”
公孫莊主……
這麼說的話,虎嘯山莊的CEO其實是公孫學他姥爺。
“之後山莊遭遇了兩次變故,第一次在二十多年前,始作俑者是司馬綱。”說到這獨孤敗臉色黑了下來,“當時司馬綱因為《菜花寶典》而遭到北廠追殺,一路逃到了虎嘯山莊。公孫莊主心善收留了他,卻不想他竟然恩将仇報——當時司馬綱身邊還帶着受傷的媳婦,那女人傷得太重莊主沒救過來,不成想那司馬綱為此失了神智,先是殺了莊主,然後血洗山莊……”
這他媽的是……醫鬧?
殺了主治醫師順便還屠了人家醫院,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不,他沒有失去神智,我看他清醒得很,”獨孤敗把茶杯捏碎了一個角,“他一個人殺不過來,還請來了反派當外援……但最後端木林森沒動手,司馬綱也趁亂跑了,隻可憐那公孫二娘一個人帶上了好幾車醫書,去了反派再沒回來過。”
我氣得腦瓜子嗡嗡的,之後的故事就接上了大瓶子給我講的那一部分——
“……後來獨孤孤獨重建山莊,本打算平安度日遠離江湖争鬥,不想因為宋瞻赢了珠峰論劍而再度出山。那時他雖成了第一卻也受了重傷,是宋瞻和柳雲把他送了回來——可是就在他們二人走後,北廠的人乘虛而入,搶了寶典還害得他從此下落不明!我思前想後,一定是柳雲——肯定是柳雲将山莊出賣給了周家!”
這個突如其來的判決一下子給我整懵了:“你說柳岸柳狀元他叔?這咋可能?”
獨孤敗的邏輯非常簡單粗暴:“你爹也說不可能,可是有嫌疑的人一共有倆,不是他就是宋瞻,讓你選你選誰?”
“……”
我掂量掂量說:“敗叔我說句話您老别不愛聽,柳岸我認識,他是個挺好的人,他叔我感覺也不能壞到哪去,這事真不一定跟他有關系……呃要不我去找柳岸問問,看看他叔那邊啥情況?”
獨孤敗搖頭:“柳雲早就死了。”
“……”
合着死無對證了是吧。
“對我來說,獨孤孤獨亦師亦友。這些年來我總是做夢,夢見山莊還沒出事時,他,你爹,還有我,我們三個一起上山砍柴,耍刀弄劍的日子……你爹一心想把寶典找回來,可我巴不得它徹底丢了,一把火燒個幹淨才好。”
說到這獨孤敗沒忍住有些哽咽,我給他重新換了杯茶水,陪着他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他望向窗外:“五月十五,也許會有他的消息?”
我想了想,說:“也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