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中正得知此事後勃然大怒:“娘希匹!雨農,即刻聯系書仁,你們軍統同他配合,務必要抓住這隻小鬼!”
江瀾歎口氣,心中想到:果不其然,真的要和林書仁一道了。出于自保,她不想讓林書仁對她有更多的了解,這對她來說絕不是一件妙事。
這天夜裡,林書仁同樣接到了命令,他立刻整裝出發,趕往軍統。戴笠和江瀾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一見到林書仁,戴笠立刻向江瀾吩咐道:“江處長,這件事是你負責的,就由你來對林主任講講。我還有事,就不奉陪兩位了。”
等戴笠離開,江瀾便立刻向他告知事情的經過,林書仁點點頭:“我說江處長怎麼吃完飯就走了,馬不停蹄的,原來是忙這個。”
江瀾面上佯裝尴尬,林書仁說道:“軍事委員會内部出了這樣的事兒,你和我都不願意見到。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這事做成功了算罷,倘若不成功,中統定然找上你門來。”
江瀾臉色沒甚變化:“中統對内,軍統對外,搶了他們的活,難免有些意見。不然戴老闆也不必匆匆離開了。”
林書仁點點頭:“從前隻聽人說起,軍統情報處長陰險狠辣,這回才算是第一次見識。書淺總是跟你在一起,我這個做哥哥的,有些擔心呐。”
他話中諷刺意味深長,江瀾嗤笑一聲:“林主任這個年紀的實權少将,還要誇别人手段狠辣嗎?書淺有您這樣的大哥,我也有些擔心呐。”
她這話說的林書仁哈哈大笑,他站定起身來:“好了,江瀾。這次行動需要你們軍統的全力配合,情報中心畢竟隸屬軍事委員會,不少高層清楚我們的動向,實在不敢打草驚蛇。”
江瀾點點頭:“明白。等那個東瀛人傷養的差不多了,就讓他去做餌。我們提前布控整條龍河附近,如果有去放情報的,或是四處觀察突然離開的,通通抓捕起來。”
淩晨四點,軍統行動處和情報處全體出動,劉逸誠甚至将他的心肝寶貝都派了出來,衆人在處理東瀛人的事件上同仇敵忾,展示出了無與倫比的默契。
認識林書仁的高官太多,他不敢冒這樣的險,便同戴笠一起在龍河對岸制高點上觀望。但江瀾不同,她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個生面孔,于是她一番喬裝打扮,混入了叫花子當中。
扮叫花子對江瀾來講也算是駕輕就熟,就這樣混迹了兩天,周圍卻沒有任何奇怪之處。她心中暗暗覺得有些不妙,卻也是無可奈何。
轉眼到了11月8号,本田浩在軍統的指揮下,按照提前安排好的路線來到龍河柳樹旁的座椅上,他戴着黑色禮帽,背對着兩岸街坊。這時,一個本打算出現的黑影卻看見他突然摘下帽子。
這黑影心中警鈴大作,這個動作是本田浩在向他發出最後的警告,他已經處在了監控之中!
江瀾此時也在盯着那個方向,本田浩原本要求戴帽子遮蓋傷勢,可他突然的動作,江瀾有理由相信,即使這不是暗語,也算是明牌了。她暗罵一聲,心中怒意陡生,一個手勢下去,立刻将整個龍河附近全部圍控起來。
那黑影本是匆匆向外走去,眼見着不斷逼近的特工,立刻左拐右拐,深入一個巷口,努力鎮定着貼了胡子、戴上帽子,又換套裝扮,做老翁姿态。
他将換下來的衣服團作一團掩蓋在枯草下,軍統的人正在此時逼近過來。時間尚早,兩岸行人不多,黑影搖搖晃晃扶着牆走了出去,正對着撞上了這隊特工。
黑影立刻被撞翻在地,嘶啞着嗓子嗚咽了幾聲,那幾名特工本是舉槍姿态,見是一老頭子,立刻放松了警惕,一人将他拉了起來,手勢示意離開,另外三人依舊舉槍前行。
老翁拍拍身上灰土,沒說什麼便轉身離去了。這幾人便繼續向前走去。一堆高高摞起的枯草吸引了其中一人興緻,他小心翼翼的将其揭開,卻發現裡頭竟是換下來的衣物!他立刻向前頭領路的喊到:“隊長,這有堆衣服!”
那隊長向草垛看去,立刻反應過來:“不好,那老頭有問題!”
一隊特工急忙折返殺去,那“老翁”卻腳底生風,跑的飛快。隊長立刻向天鳴了一槍,軍統諸人聽到這槍聲,紛紛向這個方向趕來。
那黑影眼見入地無門,隻好翻向房頂,踩着瓦片而去,如履平地。江瀾此時也已經出動,她一個翻身便上了房頂,黑影遠遠的看見房上的人,立刻胡亂放了兩槍。趁着江瀾躲避的功夫,又往前頭跑了幾步。
可江瀾也不是吃素的,她三步并作兩步跳過一個房頂,一槍直接打向黑影面前磚瓦。石瓦橫飛,那黑影絆了一跤,滾下房來,卻又頑強的往前頭跑去,遠在高處的常安本想開槍打去,可情報處江瀾處長追的太緊,令她不敢輕舉妄動。
前方又是座高牆了,黑影心下一狠,直接沖進院子裡,架出這戶人家的女主人來。他手槍頂在女人頭上,将自己躲在女人身後,在死角處藏了起來。
劉逸誠跑的大汗淋漓,也終于架槍趕到,江瀾帶着幾組特工已經圍困了整座院落。她本想強行沖殺進去,卻被劉逸誠攔住了去路:“你冷靜點,他綁了人質!”
江瀾一手将他揮開:“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們不可能讓他跑了!”
劉逸誠額頭熱汗不斷外冒,他清楚江瀾所言非虛,無畏的消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兩人相視一眼,劉逸誠咬了咬牙,随她一道進了院子,那黑影躲在女人身後,依舊令人辨識不得。劉逸誠的槍直直指向兩人,高度緊繃的意識卻沒讓他注意到江瀾猛然一顫的身子。
好死不死,這黑影綁架的女人正是韓山的妻子——陳梓君!現在輪到江瀾汗流浃背了,她握緊手槍的右手甚至也生出些虛汗來。那黑影有些沖動發狂起來,陳梓君被他吓得身子一抖,不自覺叫喊出聲。
她看着眼前穿着破爛的江瀾,本能的想喊她名姓,可似乎又意識到眼前的局面,便死死的咬住下唇。江瀾見她反應,知道她也認出了自己。
男子低啞着嗓子叫喊着讓他們退出去,劉逸誠紋絲不動,此時角色便對調了過來,江瀾拍拍他肩背,示意他離開。
劉逸誠有些不解,可常年的默契還是讓他選擇信任。他随同江瀾撤出院子,遠在制高點的林書仁和戴笠從望遠鏡中看見退離的兩人,心中皆是疑問叢生。
還沒等劉逸誠問出口,江瀾便主動道:“那個女人是我的人,她不能出事。逸誠,待會配合我,假意同意叛徒離開,等他退出院子,我立刻佯裝動手,吸引他的注意,你便趁機将女人救下來。”
劉逸誠有點緊張:“江瀾,你吸引他的注意,他的槍便會指向你!這太危險了!”
江瀾卻沒說什麼,隻是握緊他的手:“拜托了。”
劉逸誠暗罵一聲,卻也隻好同意了她的安排。等那叛徒漸漸放松警惕,擦着牆慢慢架着陳梓君離開的時候,江瀾和劉逸誠也就彼此打了個暗号,示意行動可以開始。
等到叛徒漸漸出了院子,江瀾立刻拔出槍來,她的動作吸引了叛徒的注意,那男子手中的槍立刻指向江瀾,隻聽見碰的一聲槍響,卻是兩個人同時倒地。
江瀾被他一槍掀翻,那叛徒也被劉逸誠趁機控制起來,軍統一窩蜂沖上去,把男子捆了個紮實,又趕忙扶起江瀾來。
陳梓君被那槍聲吓得眼睛一閉,再一睜眼便是躺在自己眼前的江瀾,她眼中淚花立刻湧出,同劉逸誠一起飛奔過去:“江瀾!”
江瀾左肩被子彈近距離打傷,不斷湧出的鮮血讓她有些難受。可這傷勢遠不至于影響了她的身手,就更不用說威脅到她的生命安全了。可眼前無數人面上露出的焦急之色,還是令她微微睜開的眼睛裡透露出尴尬來。
這戲該怎麼演?她總不能拍拍身上的灰土,一下子蹦起來跟大家說自己沒事。思來想去,江瀾還是決定一勞永逸——裝暈!
陳梓君和劉逸誠本以為她沒什麼大礙,可這人突然一下子就暈倒過去,令他們手足無措,軍統的車子立刻将她拉到山城醫院。戴笠和林書仁在樓上看見這一幕,也急匆匆的趕了下來。
幾人臉上的神色各不相同,戴笠是疑惑,林書仁是不可置信,劉逸誠和陳梓君是擔憂和心痛,情報處衆人則是害怕和焦慮了,活脫脫一副衆生相。
江瀾正在醫院“搶救”,戴笠便對劉逸誠命令道:“逸誠,立刻把本田浩和這個叛徒帶回局裡,我親自來審!你就留在這,等江瀾醒過來,讓她來見我。”
劉逸誠點點頭,戴笠便急匆匆的轉頭走了。陳梓君卻有些發抖起來,她眼淚不斷向外湧出,卻又被她自行憋了回去。見她這幅樣子,劉逸誠隻好開口安慰道:“别擔心,江瀾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