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緩了緩，低聲道:“你真不明白言卿是誰的人？我怎麼會和她有交集，真是匪夷所思！”

劉逸誠一愣:“你去上海的時候剛好是言卿述職的時候，這個時間段，我很難不懷疑。”

江瀾冷冷笑着:“我都沒跟她打過幾次照面，言雲樵言主任貴人多忘事，怎麼會記得我這麼一個小喽喽。”

劉逸誠眼珠子一轉:“剛到上海的隻有五個人，除去言卿，還有經濟司的機要秘書、特工總部情報科科長、梅機關的報務員，和……”

“和什麼？”江瀾笑着繼續想要喝水。

劉逸誠眯起眼睛:“和特務委員會新任的副主任韓山。”

江瀾猛的一下又咳嗽起來，杯中白水灑落一地，半分也沒落到她肚子裡。

劉逸誠趕忙又将紙遞給她:“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還有奸情不成？”

江瀾将他推開:“你可别出去胡說八道，韓山是一處早就盯上的人，上次在冰城，軍統刺殺不力我還親自趕過去處罰哈爾濱站，我跟他更不可能扯上什麼關系！小心你這話叫戴老闆聽見，可沒我好果子吃！”

劉逸誠心虛的摸摸鼻子:“這麼說你和他沒什麼關系喽？”

“當然沒有，即使有，也是漢奸和鋤奸隊的關系！”江瀾堅定道。

眼見問不出什麼話來了，劉逸誠擺擺手:“好吧好吧，那不談了，喏，吃飯！”

江瀾接過盒飯，打開鐵盒子蓋一看，裡頭一塊馍馍，一塊腌制泡椒，她咔嚓一下把盒子合上:“呦，今天就吃這個？連塊饅頭都不給？”

劉逸誠佯裝驚訝:“你可别不知足！我特地給你搶了塊鹹菜呢！”

江瀾呵呵一聲:“謝謝劉處長百忙之中搶的菜，我感動的都要哭出來了！”

劉逸誠嘿嘿的笑起來:“晚上臨江仙，給江處長改善改善生活？”

“不用了。”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晚上約了書淺，蝴蝶餐廳。”

劉逸誠翻了個白眼:“不是蹬了一晚上自行車嗎？還有閑情逸緻約人家林姑娘吃飯？”

他“啧啧”兩聲:“江處長用心良苦，此番癡情，真叫我大為震撼。”

江瀾惱羞成怒，一腳踹向他:“滾滾滾，趕緊滾蛋！”

劉逸誠出了門，斂了笑意，他默默思索着，江瀾是故意裝出這幅模樣，還是她當真和韓山有什麼關系呢？

四月是個暖春，天色早早，橘紅的霞光穿透雲彩，潑墨在湛藍的天空上。

林書淺穿了身裙裝，提着手包，出現在蝴蝶餐廳旁的街道。

江瀾已經在餐廳裡坐着，她向外瞟去，臉上頓時湧現笑意，便轉頭對服務生道:“可以上菜了。”

餐廳的大門被緩緩推開，林書淺徑直走向江瀾旁邊，她站起身來笑說道:“書淺，快坐吧。”

林書淺施施然坐下，看着江瀾:“這段時間忙什麼去了？怎麼許久不見個人影。”

江瀾搖搖頭:“工作上的事，說不清道不明的。”

林書淺嗔怪一眼:“工作這麼忙?好久都不來見我。”

她歎口氣，緩緩将手覆蓋到林書淺手上，眼中滿是笑意，看的後者有些臉色發紅。

“好了，不說這些了，最近怎麼樣，還好嗎？”

林書淺點頭又搖頭:“正值多事之際，哪裡有什麼好不好。東瀛人炮火兇猛，我們在後方的日子也快到頭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都是棋子。有時候做局之人一個想法，便能葬送無數個棋子。”

“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在說……”

江瀾輕柔打斷了林書淺的話:“書淺，隔牆有耳。”

前菜已經上桌，一碟焗滿奶油的酥脆面包，一份五顔六色的蔬果沙拉。林書淺明白江瀾的意思，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轉向食物發起進攻。

不一會兒，前菜撤了碟子，正餐照例是兩份眼肉和羅宋紅湯。林書淺快速的将牛排分割好，遞到江瀾跟前:“喏。”

江瀾一愣，随即笑眼彎彎:“那我……可就不客氣喽。”

林書淺嗔她一眼:“你何時客氣過?”

兩人都笑起來，蝴蝶餐廳的牛排做的甚得她們之心。不知道這樣美好的日子還能過幾天呢？

前途好像不見光明，東瀛人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的掐在每一個華國人的脖子上，讓他們難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