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掌門弟子卓鳳鳴做完了一天的早課,回到自己房内。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他魁梧的身體如同一塊古樸蒼勁的石碑。純陽弟子們都覺得卓師叔的存在就像是重達千鈞的定海神針,隻要他出現,任何風浪都會被他鎮得紋絲不動。但是卓鳳鳴,他已經老了,花白的胡子虬藤一般爬滿了他剛毅的面頰。沉穩的目光中,如今也夾雜着一絲落寞與滄桑。
他剛坐了沒多久,就聽到了敲門聲。一個悅耳而又出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師兄,我是于睿。”
卓鳳鳴站起身,走到門口為師妹打開了門。但是下一瞬間,一種夾雜着些許忍俊不禁的訝異神色在他硬朗的臉上綻放開來。
清虛真人于睿此刻站在他的面前,灰頭土臉外加滿頭的大汗,左右手各提了一包草藥,脖子上還挂着兩包草藥。美貌傾倒衆生的于女俠,天下三智之一,如出水芙蓉一般遊離于濁世之外的于師妹,可曾有誰看到過她此刻的樣子呢?
“師兄,我正要給薛公子煎藥,你來幫我一下吧。”
卓鳳鳴點了點頭,眼角還是泛出了一絲笑意。他尾随于睿來到她的房内。隻見地上淩亂地撒了一些藥材,房間的正當中則是三個藥爐,顯然剛煎完藥不久,看起來都有些狼狽。桌上則堆着五六包未打開的藥,還有兩個橫倒的葫蘆。若是不說,誰能想到眼前這個一派慌亂景象的屋子是屬清虛子的?卓鳳鳴輕歎了一口氣:“你這三天都沒有睡覺?”
于睿疲憊的臉上閃過一絲柔和的神情:“這幾種藥材的火候必須掌控得萬分精确,我不放心交給其他人,隻有麻煩師兄你了。”
卓鳳鳴笑了:“若是天下的男子知道了,于女俠會為了一個年輕男人屈尊折貴到這種程度,不知要有多少人患上心病。”于睿眼中浮現出了溫暖的神采,她把手中的藥材倒入了藥罐中,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姿态曼妙得如同三月的楊柳。
于睿十九歲那年,第一次獨自下山,捉拿一個潛入純陽的奸細。一連串的意外後,她不得不在巷市内與目标交手。結果,這一切被兩個五六歲的孩子看到了。那個姓周的娃娃看到了自己那招“三環套月”,驚得目瞪口呆,從此之後便總是拖着鼻涕,師父前師父後地纏着自己。另一個姓薛的娃娃卻認生得很,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遠遠跟在他們身後。後來,前一個孩子跟着自己上了華山,後一個,不知是自己什麼事惹他生氣,一個人走了。于睿找了他很久才聽說他拜入了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