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曉?”年輕的道姑立在純陽宮前,朝宮頂喊了一聲,語氣裡除了擔憂還夾雜着一絲無奈。
飛檐上的少年聽到呼喚,回頭向道姑露出頑皮的笑容,早晨和煦的陽光穿透飄飄灑灑的飛雪映在他紅撲撲的臉蛋上。他繼續向上攀爬,有好幾次,他單薄的身體挂在梁柱上,幾乎命懸一線
“難曉,快下來!”道姑的語氣裡透着一絲絲的焦慮,她從來不是個感情外露的人,這已經是她失态的極限了。
然而,那孩子并沒有停下攀爬。唉,不聽話的孩子啊!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孩子越爬越高,越爬越高,漸漸離開了她的視線。
清虛子于睿從夢中醒來,她已經多久沒有做這個夢了?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清虛真人幾乎已經把這個徹底夢忘記了,然而,為什麼,今晚,這個夢會再次造訪她呢?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不,你去的地方并不是幽州古原,我知道,那個地方看上去很大,簡直沒有盡頭,幾乎找不到從裡面走出來的方法。但是真正的幽州古原,比這個還要大得多,大到……這麼說吧,邊界這個概念,在那裡是沒有意義地。而你造訪的地方,不過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很小很小的角落。
——少林?渡法】
華山腳下有一座酒鋪叫做快活莊。快活莊的老闆有一個毛病,他看誰都覺得眼熟,哪怕是頭一回上門,他也覺得對方是這裡的常客。都說自來熟容易做生意,偏偏店老闆卻是個極要臉皮的人,所以這毛病沒少讓他吃苦頭。
老闆除了開酒鋪外,還在經營一個手藝買賣,他在鋪面一角出售自己制作的小酒壇,每個隻能裝下六兩左右的酒,算是個别緻的小玩意,可是出入這裡的人大多沒有什麼閑情雅趣,自從去年四月那個道爺光顧過一回之後,他一個酒壇都沒能賣出去。
剛才說了,店老闆認臉的話看誰都像熟人,所以他隻能通過衣着特征來記住回頭客,那位買酒壇的道爺足蹬一雙特别紮眼的紅靴子,老闆不知道把這種靴子穿出來是什麼心态,換了是老闆這種臉皮薄一點的人,穿它上街估計就跟□□差不多了。
這位道爺是今年開春開始頻繁光顧快活莊的,他好像是專門沖着喝醉而來,但是卻看不出有什麼煩心事,實在是讓人搞不懂。四月之後,這位道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或許是培養了什麼新的愛好吧,老闆倒也不是特别懷念這位道爺,反正對于老闆來說,眼睛看到的每個都是熟人。
不過今天到這裡來的客人,老闆可以保證之前從來沒見過,因為如果見過這麼一個水靈的姑娘,自己一定會留下深刻印象的。
那姑娘約莫十四五歲,唇紅齒白,眸若朗星,粉嫩的臉蛋上總是挂着一股未經世事的嬌憨,五官算不上是天姿絕色,卻是被泉水濾洗過一樣沒有一絲俗氣,如同剛挂上枝頭的桃李,散發着清新的氣息,連老闆這樣年紀的人看到,也禁不住心旌亂搖。
姑娘問老闆要了一個雅間,又親自進裡面巡視了一番,确認滿意後,對身後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娃說:“跟虞大姐說,這裡可以吃飯。”
那女娃點點頭,一溜煙跑了出去,沒過多久,又進來了一個二十五六左右的少婦,那少婦雖然不及少女年輕,卻帶着說不盡的萬種風情,她眼角稍稍掃了一下店裡的喝酒的男人,這幫男人就一個個心神蕩漾,魂不守舍,全然嘗不出杯中酒是什麼滋味了。
那少婦也四下查看了一圈,似乎一樣頗為滿意,又招來那個丫頭說:“告訴二妹三妹,可以進來了。”丫頭又一次飛跑到屋外,沒過多久,門外走進兩個妙齡少女,都是二十挂零的年紀,老闆生到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子,這時他才知道,驚若天人,原來不是修辭。之前的少女縱然青春可人,少婦縱然風姿綽約,卻終比不上這兩個佳麗的明豔照人,這一颦一笑的美貌是如此驚心動魄,以至于讓這華山的大好景色都暗淡無光。酒客們不由自主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一個白面藍衫的讀書人失魂落魄中倉卒起身,還撞翻了鄰座的桌子。
這兩個少女照例又是四下打量了一圈,然後朝門外喊:“姐妹們,請我們的貴客進來吧!”
門外傳來了一陣莺莺燕燕,又有幾個盛裝女子踏進酒鋪,容貌無一不是天姿國色,看她的走路的樣子,似乎簇擁着當中的一個人。
所有的男人都睜大了眼睛,一個青春少女,請來了一個風情少婦,風情少婦,又請來了兩個絕世嬌娘,那麼這絕世嬌娘口中的貴客,要美成什麼樣啊!
轉眼間,那個貴客已經踏入了酒鋪,當看清了來者之後,酒鋪裡男人們都有一種被愚弄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