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臉完全埋進男人的肩頭,我一絲一毫都看不見,但看她身形,約莫隻有十一二歲。”
“那麼那個男的呢?”
“标準的道童打扮,五官很清秀,最多也是十三四歲左右。”
“關于那個女子的記憶,是你看到幻影後直接出現在你腦子裡的嗎?”
“不是,那對幻影隻是喚醒了我的記憶,仿佛那段故事,很久以前我在哪裡聽說過似的。”
“史書上記載,義陽公主也有預測未來的能力,可能她的女兒,這種能力更強了,甚至把這種能力投射到了僧定身上。”另一個老僧說。
“僧定,那個姑娘有沒有告訴你,焦曠究竟要她為自己做什麼,難道隻是為了翻譯他搜集到的古書?”
“不是這樣,恐怕焦曠所求甚大,我多少知道了一點他養女害怕他的原因。”黑和尚頓了頓,似乎即使是他也要組織一下自己的語言才能把話說下去,“他肯定在雲台觀中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舞蹈是為了取悅某個存在,或者是為了讓某個存在覺醒,然而說到底,這個存在也隻是是焦道士達成自己目的的工具,他對任何東西都不虔誠。他沒有按照他與武帝的約定行事,在她養女十二歲那年,他侵飯了他的養女,他想要生下一個糅雜了自己血脈的古代神明後代。”
“那對年輕人最後怎麼樣了?”
“他們沒有能夠逃出去,那道影象就是他們最後的殘骸了,後來的災難把他們的影像拓印在了這個世界上,但是焦道士多年的苦心經營也一并付諸東流了。我讀到了她最後的意念,她隻是說她回到故事開頭了,回到了記憶還沒有開始的地方,那時候的萬物尚未發源,所有的生機都在冰冷的世界下無夢地沉睡。”
“善哉。”一個老僧喃喃說,語氣裡浸滿了經曆滄桑後才能領悟的釋然。
“僧定,”另一個老僧忽然想到了什麼,“你之前好像說,那兩個人影無論衣服還是頭發都一絲不亂,像是剛精心地整理過……”
“是的,他們擁抱的動作也看不出絲毫的倉促,我之前說那擁抱裡透着古怪,其實,是因為我從裡面看到了平靜,一種不屬于尋常戀人間擁抱的平靜。”
“所以,其實是這樣啊。”老僧說,今晚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類似笑容的表情,“他們早就知道了,他們是有心要在走之前,把最好的畫面留在這世上的。”他頓了頓,又問,“後來你獲救之後,說出的那條訊息,也是在影像前領悟的嗎?”
劉僧定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在那天,許許多多的内容在他的腦中被喚醒,就像是他親身經曆過一樣,在風雪中,和尚對着這兩個年輕人雙手合十,念誦起了《般若菠蘿蜜心經》,在他心裡,他們并沒有死,就像那姑娘說的,他們隻是去了故事的開頭,一切記憶都沒有萌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