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籍不滿地擺擺手:“哎!怎麼那麼客氣啊,你我之間,有什麼問題直接開口就行了嘛。”
女校為難地撓了撓頭:“其實,是關于故友施魯先生的。”
“哦?怎麼了?”至少從表面看,呂籍的神色并沒有變化,這讓阮糜心中暗奇。
“老蒼頭,你就沒有想過,施先生是遭了玄甲軍毒手嗎?”
呂籍聞言,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才淡然回答:“我想過。”
“哦?”
“但是我沒有找到證據。”老蒼頭歎了口氣,“我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施魯是我最好的朋友,燕帥是我最佩服的人……我不想同時失去他們。”
阮糜心中升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妥,呂籍這段話說得太平靜了,仿佛他之前已經獨自演練過無數次,雲淡風輕之中,女校感覺到了一種讓人窒息的沉重,這不像是她認識的老蒼頭,她認識的老蒼頭,不應該這麼如負重荷。天策女校不由暗自思忖,這老人是沒有找到證據,還是從來都沒去找過證據?
“開元二十一年的那次大捷後,沒有人不感謝蒼雲,施魯泉下有知,肯定也會這場勝利高興吧。”說道這裡,老人面露欣慰之色,但是在阮糜眼中,這垂暮的硬漢就像是一塊千鈞巨石,紋絲不動地壓住了暗處滔天的浪湧。
女校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各種感情在她心中交戰厮殺,她不知道該憤怒,該悲傷,還是該大笑,她也不知道一旦身在其中,該如何去分辨是非對錯,她隻想快點抽身離開,省得自己被這二十年的舊事壓垮。當她走到門口時,女校止住了腳步,無論如何,她還是想确定一下,這裡的主人究竟是不是早已知道了真相,有些問題她明明沒有把握該不該問,但她就是忍不住開口。
“那可是兩百多條人命!”女校轉過頭厲聲喝道。
然而,她發現呂籍還是坐在遠處,如同悠悠歲月中的一個囚徒,他的回答穩如泰山,而又輕描淡寫:“那可是十年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