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上青,是鬼營。對不對啊?”牢頭陰森森問。
魚一貫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不見了:“牛鼻子啊……”他失神地看着地面,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現在的處境,“竟然……出賣我!”
(“回憶,鬼營”第一部分結束)
吃牢飯的時候不要多說話,因為鬼知道你的哪無心之言就摸到了獄卒的虎須。那些閻王們要人死并不需要多麼拿得出手的理由。這些道理魚一貫都懂,但他依然沒有因為那天的飛來橫禍給自己找到一個說法,事實上,他都不明白那個道士為什麼要出賣他,想來想去他隻能接受這種解釋了:“那個牛鼻子想弄死我。”
水手的祝禱已經結束,踏着夕陽的餘晖三三兩兩地離開甲闆,老賭鬼發現那幾個三佛齊人正看着自己叽裡咕噜地說着什麼,他皺了皺眉頭,這就是這些化外蠻夷讨厭的地方,他們總喜歡鬼鬼祟祟講非我族類的番語,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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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圖有問題。”高鎮心想,“雖然我還不知道問題是什麼,但是那張佛像太讓人不舒服了。”他斜靠在走廊上,閉起眼睛,盡量忽視墨舟的搖晃。捕頭原以為隻要把自己關在艙裡就可以忘掉此刻身處海上的事實,但是狹窄的艙室反而讓他更加喘不過氣來,他慌張地在船上四處逃亡,舯樓,艏樓,艉樓,甲闆,水密倉,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安心下來,情況顯而易見,他在海上,他無處可躲。
名捕的眼睛猛然睜開,淡色的眸子死死盯在眼前人的身上。身披孔雀大氅的虎裘客苦着臉立在他面前,表情像是一個對兒子不滿意的無奈父親。
“尹三爺,有何指教啊?”高鎮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虎裘客。
“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去問水手要一些海水喝,吐一下就好多了。”
一道肝火竄上了高鎮腦門,他怒視着眼前的漢子,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拿對方去吃官司。“我把話放在這裡,周問鶴我是一定要抓的!”他咬牙切齒道。
面前的人卻依然不溫不火,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揶揄的對象是江南道神捕:“你說……周問鶴殺了洛陽一對姐妹……”
他的話沒說完,忽然收住了口,師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兩人身後。
“你們在這兒幹什麼?”她冷冷問。
下一刻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不信任的視線在他們中間來回往複。
就在這時,走廊上過來了第四個人,他看到堵在前面的三人都面色不善,不禁有些躊躇,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三個人同時望向新來的人,目光像是要把那人就地大卸八塊。
“閣下也是為了‘鐵鶴道人’而來的吧?”三人中有一個人淡淡道,聲音猶如虎吟,“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啊?”
那人顯然被看得很不自在,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他别過頭,不去看三人嘲諷的表情:“在下唐棄,是蜀中唐門子弟,索長老的朋友。”
注[1]:唐代囚犯一旬(十天)能有半天假期,但是不能離開大牢,可以理解為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