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探索隊(編号search-199)成員趙毅(病曆——00879漢尼拔大夫)的訪問記錄摘要。
院長【GUID号:已删除】(以下簡稱院):早上好,病人。
趙毅(以下簡稱趙):你應該叫我大夫。雖然我正在接受治療,但我依然保有過去的頭銜,這是我應得的尊敬。
院:早上好,大夫。呃……你過得怎麼樣?
趙:我想給你一些建議年輕人。首先你可以讓自己盡量放松點,(趙毅舉起雙手,向院長展示他的手腕)你們給我裝了這個東西,我的威脅不會多過一隻兔子。
院(不安地咳嗽):好的,那麼請介紹一下你自己。
趙:我叫趙毅,出生于現在的新加坡,真可惜你們沒聽過我的名字,你們本該聽過的。1800年我進入芝加哥大學,學成後留校攻讀博士,專攻神經中樞與衰老的關系。在惹上麻煩之前,我協助建立了現代神經外科體系。
院:你能具體說一下你所謂的麻煩是什麼嗎?
趙:哦?你要聽哪部分?要我向你描述一下我是怎麼把一套反射中樞浸在培養液裡,讓它保持基本功能長達半年的?或者我講一講我怎麼把女病人的面部神經整個剝離下來,做成标本?他們就是因為這個在80年代把我關進波士頓精神病院的。
院:如果可以,說一說你在波士頓的生活吧。
趙:一開始還不錯,他們同意讓我在監禁中繼續植物神經紊亂方面的研究,還專門送來了一個助手。但是好景不長,1985年我的工作被強行打斷了,他們把我套上束縛衣,送進一個9平方米的号子裡一關就是30年,為了什呢?僅僅因為我解剖了我的助手。
院:後來你就一直被囚禁,直到轉院過來?
趙:我得說我非常贊賞貴院的理念。不但讓我重歸自由——雖然是有限的,還允許我繼續研究工作。話又說回來,如果你們能把我手腕上的這個去掉,就更好了。
院:你的研究在轉入本院後有進展嗎?
趙:啊,我現在有了新的課題。我得說,貴院住着許多極具研究價值的病例,比如2号樓中的劉小弟(病曆——00552機械性窒息),我最近跟他很聊得來。(病人冷笑兩聲)總體來說,我還是很欣慰能在貴院繼續展開研究,要知道,我留在波士頓熱氣管道裡的護工快藏不住了。
院:那麼,回到這次探索的話題吧,請描述一下你們經曆了什麼?
趙:啊,那真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我跟我的朋友好久沒有一同外出了。聽說你們本來還準備添加其他人員的,還好你們沒這麼做。
院:等一下,你是說,這次探索隊隻有你們兩個人?
趙:對呀,有什麼問題嗎?
院:那……好吧,請繼續。
趙:我認為,你們從來沒能真正了解我的朋友有多優秀。不客氣地講,他是一個全才,一個完人,我對他有數不清的誇贊之詞。真的,我對于人體神經系統的觀點,從頭到尾都受到了他的影響,他才是現代神經外科之父。
院:請不要跑題。
趙:當然,當然。我們兩個在影城廢墟附近建立了臨時營地。按照計劃,我朋友一個人進入影城内部,我負責在外面支援。我們在内部找到了一條傾斜向下的走廊……
院:等一下,你們?
趙:哦,我忘記說了。1985年在波士頓,我跟我的朋友先後給彼此做了一個手術。現在我們的神經是互通的,可以毫不費力地分享體驗。
院:好的,說下去。
趙:這條長廊兩邊都是放映廳,大部分已經塌陷。其中巨幕廳保存最為完好,甚至裡面的放映機還在斷斷續續地工作着。我們在巨幕廳牆壁上發現了一些塗鴉,時間最早不會超過3個月。
院:是一些什麼樣的塗鴉?
趙:是五十二張人體全身神經系統的完整結構圖,我得說,那些圖畫非常……有趣。
院: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趙:其中有兩幅圖的植物神經網完全畫錯了。但是……單從理論上說,圖中錯誤的神經分布又是基本合理的。要我說的話,留在巨幕廳内牆上的塗鴉,包含了一種過去從未被提及的人體應激交感原理,我大膽猜測一下,這或許是人類神經進化史上,一條被放棄的路線。
附錄一:巨幕廳放映機投影在幕布上的影像記錄。
畫面為黑白的人類面部表情特寫,附有黑體漢字的簡介,如“微笑”,“哀傷”等。放映機每隔七到十秒照亮一次,平均持續時長為1.5秒,沒有記錄到重複圖像。可能是由于放映機傾斜的關系,一部分畫面投射到了幕布之外。
收錄到模糊的人聲,但伴有強烈底噪。人聲并非連續的句子,也沒有語調跟感情,類似于試音或者測試聽力用的單詞片段。無法辨認大部分的人聲内容,但是其中有一個單詞,音頻分析人員推測可能是“吃橘子”或者“車厘子”。
附錄二:巨幕廳牆上人體神經結構圖與趙毅病房牆上人體神經結構圖的細節對比。
可以看出,兩者出于同一個人之手。病人從關鍵點後就一直在病房牆上描繪神經結構圖。一開始他的塗鴉完全忠實于真實人體神經系統,後來圖畫裡漸漸加入了現實中并不存在的組織。如今病人的房間裡已經畫滿了人體神經網絡,其中有一些存在顯而易見的畸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