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輕哭笑不得，隻好點了點頭。

“之前去總部上競賽培訓的時候會見到。”

“鄭明昊的頭發天生就那樣，你們怎麼不相信我說的呢？”

李桃溪無奈地攤開手。

“誰讓你老損他，我們還以為你在誇張呢！”

“我說的明明都是實話!”

李桃溪捂着胸口發誓。

女生們哈哈大笑，繼續探讨八卦。

“越說越大聲了，”美術老師走過來輕輕拍了幾個人，“休息時間結束啦,趁着有新模特，還不快點多畫幾筆！”

大家吐了吐舌頭，趕緊回去坐下。

陶若輕還在咀嚼之前的對話。他放下翻得差不多的《魔卡少女櫻》，繼續看其餘的漫畫。有一本畫風明顯不一樣的單行本壓在《守護甜心》下面，陶若輕将它拿起，辨認清上面的單詞——MONSTER。

陶若輕抿緊嘴，懷疑這是蒲興彩專門拿給他看的。可為什麼偏偏是這樣一本？

她不是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麼，眼前這本顯然不符合他的口味。還是說，她在借這本漫畫向他傳遞着什麼心照不宣的秘語，就如同他精心挑選的糖果？

陶若輕完全不了解這部漫畫，手頭的也并非第一卷，但他還是硬着頭皮看下去。裡面的人物急切地尋找着一本兒童繪本，翻開的内容卻格外瘆人。

“很久以前，有個沒有名字的怪物……”①

好似一陣陰風從瞳孔吹進，貫穿整個骨架，陶若輕感到遍體生寒。他用手蓋住下半頁，不敢再看下去。尖叫着的字體從他指縫裡漏了出來。

“看看我！”

“我……”

“怪物……已經……這麼大了！”①

陶若輕猛然擡頭，卻發現角落的蒲興彩正盯着自己微笑，像洞察一切的神靈。

啪嗒一聲，漫畫書從他手裡掉了下去，驚得大家都看過來。

“不好意思……”

陶若輕笑得僵硬，緩慢将書撿拾起，雙手用力合上，不敢再看。

什麼意思？

她是在諷刺我嗎？

真被看穿，陶若輕又不安起來，心中生出一股被她愚弄後的憤恨。剩下的時間變得痛苦難捱，他如坐針氈，想要飛身逃離，手心黏膩的冷汗都将膝頭洇深了一塊。

打鈴的那刻，蒲興彩站了起來。大家知道她畫完了，都跑去看。陶若輕坐在原地，有些躊躇。

“哇——”

“亮面好細膩，感覺跟興彩之前畫的不大一樣诶……”

“試了一下新畫法。”

蒲興彩不再看畫，反而看向陶若輕，似乎在鼓勵他走過來。

陶若輕慢半拍向她走去，仍然帶着遲疑。明亮的色彩一點點出現在他眼前，将他定在畫架邊，難挪動半步。

那畫裡都是他，全然沐浴在陽光下，明亮得不可思議。

“這張送給你。”

蒲興彩一口氣撕下紙膠帶，将畫遞給失神的陶若輕。

“謝謝你今天過來當模特。”

她微笑後便提着水桶走了，徒留他端着畫望向門口。

“那個……需要我幫你噴定畫液嗎？”

李桃溪原本提着水桶也要出門，看見他呆站着又放下東西過來搭話。

“那麻煩你了……”

陶若輕回神道謝，看着她小跑着忙活，幫不上忙。

“雖然噴了定畫液，但也還是要小心保存。水粉畫容易開裂打卷，你回去最好塑封一下。”

陶若輕點頭答應。兩人在沉默中等待畫晾幹。

李桃溪好奇地偏頭看了他一眼，似乎還有話想說，但又不好意思。

陶若輕有所察覺，卻疲于應付，隻是放空一切。

“桃溪，我先走了。”

蒲興彩不知什麼時候早就收拾好了東西，手裡還拿着一個畫卷。

“好！興彩拜拜！”

李桃溪揮揮手。蒲興彩便走了。腳步聲像小鳥一般飛遠了。

陶若輕走到窗邊拉開綠窗簾，短暫閉上了雙眼。更溫和的光亮将他全然包裹住，這瞬間萬般安甯。

腦中的輪滑聲卻越來越近，徑直向他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