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少女羞澀的低頭,書籍遮擋了半張臉,卻也仍我見猶憐。
氣息不是,模樣不是,性别也不是。
莎長老身邊有沒有這号人李碧青是不清楚,但隻要不是他要找的那人就行。
收回視線“哈哈,原是這樣,既如此要不要我送師侄一程?”
那自然是不敢的。
白書甜受寵若驚的擺手,感謝道:“謝謝碧青師伯,不過怎敢勞煩您,我們兩慢慢走去就行,途中還可以看看景色。畢竟問道宗如今桃花盛開,沿途看過去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行,那我就不打擾師侄雅興了。”
李碧青點點頭,重新跳上□□頭,看着二人沖自己拱手告辭。
槐冉跟着白書甜,身後的視線灼燒的他背脊火辣辣的疼,恨意蔓延,終是沒有忍住回眸。
隻是微微側頭,卻在那一瞬雙目對上!
“危險!!”
書本散落,槐冉直接撲向白書甜将人護在身下。
翠色滴着讒液的長舌從通天蛤口中射出,接觸到樹幹快速腐蝕将其化為膿水。
心髒砰砰直跳,兩人驚魂未定,這一擊若是真命中,就真是要命了。
暴露了?
不,不可能。
白書甜推開槐冉站了起來,單手背後筆握在了手中随時準備出手,但面上還是裝作不解的看向緊跟而來的李碧青。
“碧青師伯這是作甚?不知是我哪裡惹惱了師伯,若有不對師侄定然改之,師伯也不用下此狠手吧。”
“呵,要怪,就隻能怪你拜了個好師傅!”
李碧青不再廢話,此次前來不論如何他都不會留下活口,不論是方才之辱還是喪寶之痛,唯有讓楊天宇也嘗嘗這滋味他才能痛快!
腳下一踏,接到指令的通天蛤再次吐出舌頭,如同被盯上的蚊蟻,白書甜咋聲,抓起槐冉擡手在空中寫下。
“速!”
腳下生風,如閃電般上一秒還在不遠處的兩人已竄出老遠,身影逐漸縮小。
“想逃?”李碧青冷哼,他既已決定動手,就絕不會讓她溜走。
咕呱一聲,伴随着地面的震動,巨大的腳蹼在地面深陷,用力一躍而起一跳便是百丈遠。
樹木被壓垮,粘液滴落在地周邊的花草皆被腐蝕,通天蛤的舌頭能伸極長,甚至于還能規避障礙物,隻是眨眼原本即将消失在眼前的身影便再次出現。
槐冉心驚肉跳,不安在心底蔓延,他看向抓着自己手的少女,勸道:“要不你把我供出去吧,這事兒本就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也不會變成這樣。”
要不是礙于時機不對,白書甜都想敲敲他腦門看看是不是有水。
那老□□既然已經動手,即便是她将人交出去又如何,為了防止有人知曉他的秘密,他絕不會留下活口。
更别說,她也不是那種人,送佛送到西可不是西天的西!
再次側身躲過甩着口水的舌頭,白書甜将人拽到身後,擡手一抛筆在空中旋轉,後又落在地面筆頭朝下立定,無形的域自落筆處擴散開來。
“海市蜃樓,開!”
霧氣蔓延,兩道鏡像人影出現在了面前,不等槐冉看清,便已往着他們一直行進的方向沖去。
白書甜心疼的看了眼地上的筆,拍拍槐冉指向另外一邊:“走,我們去那邊。”
海市蜃樓能維持的時間并不久,且用一次就會消耗一件她的法器,雖不是什麼值錢玩意,但那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手搓的。
但此刻也顧不上什麼了,隻希望虛影能堅持的久一些,将那老□□引的遠一些。
短暫的耽擱讓李碧青的距離更近,通天蛤的攻勢也愈發猛烈
視野中的兩人并未消失,明明好幾次他都看到命中了,可速度卻并未遲緩。
李碧青心中怪異,不過是兩個煉氣期的小子耽誤的時間太久了,若是耗到那老家夥來了,他想在動手可就難了。
手中長刀出現,刀形如螳螂前爪,雙刀可拼接,拼接後便能如回旋镖攻出撤回。
他等通天蛤飛躍而起距離最近的那一刻出手,卻在那一刻眼睜睜的看着兩人回頭化為煙霧消散。
李碧青落地,氣血上湧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好,好的很!又一次當着面被耍了!
那小丫頭有這等本事,即便是再遲鈍李碧青也悟了,那一日定然是她用了什麼法子讓他無法探查,而剛才那個侍女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不然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日出山!
即便他的猜測有誤,她們也必死。
再次躲過神識探查,白書甜給嘴裡塞了一顆補靈丹回複靈力。
三番五次掃過,即便是有丹藥支撐也躲不了多久,更别說她那摳搜師傅兜裡除了書以外這種東西少得可憐,用一點就少一點。
“我們,躲在這裡不逃嗎?萬一那人找了過來。”
“逃?出山的路就那一條,我們要是順着去了,到時候肯定會被追上。”
白書甜手上不停,不斷加強着禁制,額頭細密的汗珠滴落,解釋道:“既然已經被發現,那老□□肯定知道了。本來隐匿身份就是為了悄悄帶你出去不招惹那家夥,現在都擺在了明面上也就沒必要了,至少得支撐到我師傅來了,有我師傅在他不敢再動手。”
槐冉站在一旁看着白書甜忙碌幹着急,他也想幫忙,可奈何傷勢尚未痊愈,自己修道也不過剛入門,對這裡更是不熟,隻能時不時的望向外處把風。
又一次的神識掃過,就算再好脾氣白書甜都有些怒了。
“老□□,你逼我是吧!”
手中掐訣,又一根筆灰飛煙滅化為禁制融入地面,陣成。
白書甜将還在探頭探腦的槐冉拽進洞穴,自己往外走:“你就待在這裡不要出來,我去引開那個家夥,師傅那邊我已經傳訊再過不久他就會趕來,等他來了你在出現。”
槐冉一愣,急忙抓住白書甜的胳膊阻攔:“别去?!我們一起躲在這裡不就好了嗎?”
“時間不夠。”白書甜扒下槐冉的手搖頭:“這禁制陣法遠一些倒是察覺不到,可若是那家夥靠近怕是連一擊都支撐不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幫我,隻要将我交出去事情不就解決了嗎。你有問道宗長老相護,就算他心中不滿也不敢對你再出手。”
“我,我們明明隻是陌生人……”
白書甜雙眼微眯。
是哦,她為什麼不把人交出去呢?
那老□□最終目的也不過是為的玲珑心,若她願意将人交出變相的也算是同流合污。
既已是同流,他也就在沒了殺她的理由,留着她可比殺了好處要多。
但,看着哭的梨花帶淚的僞女*少年,白書甜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抽出了手。
救都救了哪兒還想别的,她不是這本界的人,做不得袖手旁觀,也見不得有人死在自己眼前,或許是心軟,又或許唯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會被同化。
至少那一世二十多年的法律熏陶和平時代,讓她不至于成為一個冷漠的人。
“放心好了,我總不會因為一個陌生人而丢了自己的小命,你若跟着我才是拖累。”
“我有保命的法子,死不了。”
說完,白書甜往外走去,沒走幾步又頓住回頭笑了。
“對了,我叫白書甜。”
像是春日盛放的茉莉花,在黑暗中綻放帶來了耀眼的光,灼的人耳暈目眩。
槐冉呆呆地看着她離開,想追,卻止步,随着她走遠逐露出的真貌下雙頰通紅,楠楠的念。
“白,書甜……名字,很好聽。”
樹倒花殘。
距離不遠的通天蛤聞到了味兒,沒了遮擋追的更加起勁。
白書甜一邊跑,一邊時不時的看後面的老□□有沒有追上,一邊還得分出靈力凝聚槐冉的虛影以防那老家夥察覺不對。
“你能逃到哪裡去!”森然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刀刃堪堪擦過肩膀,便留下一道血痕毒素快速滲入,疼的白書甜龇牙咧嘴。
但她卻不能顯露,隻繼續往前,再不過二裡地前方就是落櫻厓,雖然就算她自己也不喜歡這種土到掉渣的落崖劇情,可事到如今能騙得過那老□□唯有這個辦法,繼續逃下去靈力遲早消耗殆盡。
連綿不斷的攻擊法器不斷甩出,他可是成丹期的修士,不過小小練氣竟然能在他手中堅持這麼久,而且還沒有被自己命中?
這小女的功法着實有趣,若是留着……
罷了,留不得。
他的惡行以被察覺,留着也是禍事!
“碧青長老,何必趕盡殺絕呢?”
目的地到大,崖邊的風吹得白書甜發絲淩亂,擡手抹掉嘴角發黑的鮮血,看向緊跟而來的李碧青。
雙目灼灼,臉上還挂着笑意,那模樣見不得半點恐慌。
李碧青落地,不屑道:“趕盡殺絕?确實本不至于此,但老夫心情不痛快,那就隻能讓别人也不痛快了。”
通天蛤龐大的身軀擋住了白書甜最後的退路,李碧青一步步的逼近道:“不若如此?你與我侄兒定親,喜結連理,如此成為一家人後你也不必死了,我還能護着你。問道宗得兩位長老相護,你豈不是橫着走,修道之路定然順暢無比。”
白書甜笑意一僵,他那侄兒她可是聽說過的,性格跋扈持強臨弱,更别提長相一言難盡。
“多謝長老美意,但我與師傅愛好相同,相比您侄兒定是不喜的,不若如等我遇到了适宜的姐妹介紹給您侄兒?”
李碧青也笑了,笑的冷然,手中匕刃甩出,直接動手。
“既如此,也用不着你了!”
新月初升。
蝕既避天。
天書十二卷,第一卷。
“開天。”
冗長的書卷自白書甜的手中展開,原本還明日的天色暗淡,一輪明月出現卻随之被黑色侵染。
風愈發的強烈,衣袍偏飛,白色的發帶與墨色的發絲纏繞,像是風中的銀蝶悠悠地張開雙翅。
輕輕一煽,星星點點的鱗粉散落在地,溫柔且無害。
浮在空中的白書甜面上沒了笑,垂眸靜靜地看着李碧青,淡漠的表情竟有幾分神性,一抹金光自眼底掠過,緩慢的擡手,一隻白玉毛筆出現在三指之間。
無形的法紋擴散,緩慢至極的一筆,卻又仿佛包含了滔天法則,瞧不清模樣的虛影自她的身後出現,這一刻李碧青竟感覺到了窒息的壓制!
她,她不過一個煉氣期!
這究竟是什麼功法!
這是刻在她靈魂深處的一卷,她也不知這東西從何而來,隻記得師傅叮囑。
若非性命危機,絕對不可以用。
而如今,天書展開的那一刻,她知曉了原因,也發現自己并非是第一次使用此法。
最後一筆落下,那散落四周的鱗粉成為了駭人的刃,四面八方劃破虛空,隻一觸便被斬斷。
通天蛤并未湊的太近,但那追了白書甜一路的長舌卻被斬成幾節,發出咕嘎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