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對話兩人并未遮掩,所以妄葉聽到了。
他知曉白書甜的擔憂,但她卻忘了,本身在之前他就說過想要離開。
若這裡隻剩下他一人,留着……也沒什麼意義。
有莎長老作保,還能出去走走,也挺好。
“不用擔心我,我沒關系的。”
妄垂眸看着白書甜,那雙銀灰色的眸子亮的驚人,明明初次相見時那般黯淡,但現在的他,不過半月而已,好似有些不一樣了。
白書甜不由得想起面罩下的容顔,被看的有些臉熱。
匆忙别開視線,起身逃離。
“我,我去準備下出行的東西,你也去準備吧!”
要命,被帥哥盯着的感覺真的是,心髒都有點加快,還好她足夠清醒!
“?”
因為擔心耽誤時機,當晚收拾好後,第二日兩人一行就準備出發了。
宗門口,難得聚了一堆人,除了白琢,莎玉之外,還有莎玉的相好們,等。
“你?找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白書甜看着那一群莺莺燕燕漂亮師妹們,被吵的腦袋都疼,轉頭瞪向莎玉,眼中殺意蘊含。
莎玉刷的一聲,折扇打開扇了扇,一副不用感謝我的傲嬌表情。
“向來宗門規矩,首次個人出門曆練,總要有師長來送。可惜楊長老如今不在,我姑姑有事被掌門叫走了,這不,為了給你壯勢,我專門叫了人給你撐場子。”
白書甜一口氣差點兒提不起來,是這麼個理,但大可不必!
氣的頭有點暈,奈何各位師妹卻也都是好心,她也隻能咬牙認了。
一旁的白琢上前,趕在白書甜動手打死莎玉之前,遞上一個儲物袋。
袋子裡東西不多,但也算是掌門與他的一點心意。
唐豆豆失蹤與他也有關聯,合情合理都應該幫忙,隻是白書甜不願他跟着,也隻能作罷。
魔族之事嚴謹,此行道路兇險,隻希望人能平安而歸。
“這裡面是一些丹藥符箓,還有我的傳訊玉牌,掌門同樣也留了一道,如果遇到危險可傳訊,亦或者打出去作為防禦。此外,你身懷山海筆,掌門知曉此事專門做了個放置寶盒給你,可屏蔽山海筆的氣息,避免被歹人察覺。”
看着白書甜接過,白琢頓了頓繼續道:“唐師妹的事情,師尊讓我與你說一句抱歉,他職責所在多有束縛,有些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處理的。”
手中的儲物袋被攥緊,白書甜沉了臉:“他說這些作甚。”
“好歹……我們同被賜予白姓,師尊還是将我們當做一家人的。”
白琢說這話都有些沒有底氣,因為他知道白書甜并不在意這點,畢竟當時取名的時候,她便說了,自己原本就姓白。
雖然,大家都隻是當她亂講,畢竟白姓,唯有問道宗掌門一脈。
白書甜想把東西退了,但是一想,這東西說到底算是給豆豆的補償,門内弟子與魔族勾結,怎麼都該給衆人交代,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輕拿輕放。
東西她暫且收着,等找到了豆豆,給她便是。
這麼一自我安慰,心裡舒服多了。
“行,那多餘的話就不多說了,我們要盡快出發了。”
“等下!”
又一個儲物袋丢給白書甜,莎玉肉疼的繃着臉道:“這裡都是我的寶貝,你收好了,上次在秘境中我沒有幫上忙,這些東西暫且交給你,就算我參與了!”
“你可給我看好了别丢了壞了,這都是好寶貝知道嗎?!姑姑給你的丹藥也裝裡面了,你,且走吧。”
說完扭頭,擡頭四十五度角,一個悲傷的弧度。
白書甜無語,掃了眼儲物袋内的東西,将莎葉長老給的丹藥全部都拿了出來之後,将儲物袋丢了回去。
擡手揮筆,木筆不斷漲大至可以乘坐兩人,在莎玉回神之際拉着妄迅速離開。
“丹藥我拿走了,替我謝謝莎長老,寶貝還是你自己留着吧,告辭!”
“?哎,你給我站住!你是看不起我嗎!”
莎玉氣極,但沒築基飛不了,隻能憤恨的跺着腳委屈的收了自己的儲物袋,嘟囔着:“也不曉得,他們一行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但隻希望,一路平安。”
……
妄定定地看着白書甜還拉着自己的手,想抽,但又不好意思,怕她覺得自己嫌棄,可即便隔着衣服,那觸感還是無比明顯。
“此行我通過尋人術,查到豆豆的蹤迹似在天水城,距離較遠,在那之前,順路我們得去一趟長武,莎長老說師父就在那裡,我想一道去看看,确認師父無事,順便将玉佩還給他。”
白書甜說着安排,總覺得心神不甯。
原本莎長老是打算自己去的,可卻被掌門叫走另有安排,無奈,她隻能自己跑一趟,索性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親眼看看也能放心。
師父雖然金丹期了,但那懶散不着調的性子還是讓人發愁。
說完半天,身後還是沒有反應。
白書甜一愣,扭頭疑惑道:“你是有什麼别的安排嗎?可以跟我說,沒必要按照我的行程走的。”
妄回神,搖搖頭:“不……沒,就是,手。”
“啊?手?”
白書甜視線順着往下,看到兩人交疊的手,一黑一白格外顯眼。
“抱歉!一時情急!”
臭流氓!
罵她自己的。
妄攏了攏手,将其藏回了袖子,面罩遮掩下看不到他的表情。
“沒事,那先去長武吧。隻是長武距離靈溪宗距離不遠,我們得小心些。”
白書甜咳嗽一聲,忽略掉手上殘留的觸感安撫道:“不用擔心,你有莎長老給的牌子,快到了之後我們找個地方停一下,我給你做一下僞裝。”
“僞裝?怎麼僞裝?”
自然是白書甜的改頭換面大法了!
不過,現在不急。
築基期後便可飛天,速度可達日行千裡。
距離長武還需幾日才能到,等到了之後再說也不遲。
問道宗之上,那問道大殿之中,白術似有所感應,恍惚的擡頭,仿佛透過層層疊疊的屋檐看向了空中。
他擡手,掐指一算,随後緩緩歎息。
“命途如此,師弟,莫要怪我……修道者,順應天命,可若這天命,我不想應啊。”
殿門大開,莎葉探出了頭,疑惑的看着背對而立的白術,喚道。
“師兄?”
長武縣。
位于秦嶺境内以東,坐落在山巅中央的位置,山勢呈沙漏狀延伸往下,居民多以梯田耕種為生,民風樸實,鄰裡關系和諧,凡人百姓世世代代生存在這裡。
唯有在旁邊有一處小道觀,供奉着一位築基巅峰的修士,若是村中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會找這位仙長做主。
而就在兩個月之前,一位村民找上了門,哭嚎着說自己丈夫下溝之後再沒有上來,原本以為隻是晚上路暗耽擱了,可連着四天過去了,人還是沒回來。
有人也勸過,說是指不定腳下滑了,怕是摔了下去沒了命。
但這婦人不信,她丈夫幾十年來天天下溝,從未出過岔子,近幾日又并未有大雨,山路不滑,怎會出事。
旁人勸不下,隻能建議人來道觀問問仙長。
“仙人求您!今年收成不行,我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着當家的下溝找些藥草養活。您有大神通,求您幫幫我,不論我家那口子是死是活,今年一半的收成我們願意供給您!”
消瘦的婦人跪在道觀門口,頭一下一下的磕,身後還跟着個不過兩三歲的小童,拽着婦人的衣袖,嗷嗷的哭。
周邊有人圍觀,啧啧感慨,可憐啊可憐。
這從溝裡掉下去,四天不見人,怕是早沒了,就算是求仙長,又不能起死回生,也不過是白費了功夫,還搭上了收成。
道觀的門依舊緊閉,婦人不住的磕頭,淚水混合血水滴在泥地上,怎麼都不肯放棄。
“求您,仙人,我知這是為難人,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若是當家的回來,哪怕是全部的收成,我都給您送來!”
“求求您了,仙人!”
旁邊有嬸子看不得,幫忙抱起了哭叫的孩子哄,勸道:“李家媳婦,你看看最近這下溝失蹤的人可不少,但誰找過仙人了?不是說仙人不幫忙,隻是這下溝本就危險,你家裡還有老小等着吃喝,你收成全給出去了,這後一年可怎麼活?”
說着,伸手去拉地上的李家媳婦:“回去吧,孩子還要娘呢。”
“嬸嬸,我實在沒辦法,若人死了,找回屍首我也是認的。”
“哎!你這怎麼這麼犟呢?!”
嬸子一拍大腿,也是無奈了。
“哎……”
嘎吱一聲,緊閉的門戶打開了,一位老者緩緩踏出,一身粗布衣衫,白發白須,發上一枚玉簪簡單束着,年事已老,唯有一雙眼眸亮的驚人。
“仙人!”
“仙人出來了?!”
南星道人緩步上前,将婦人攙扶了起來,婦人熱淚盈眶,灰蒙的眼中浮現出了希望。
“仙人,求您。”
“本道并非什麼仙人,但你之所求,本道也聽到了。”
南星道人收回了手,看着躁動不已的村民,輕聲的歎息。
他并非不願幫忙,隻是那人,多半是已經死了。
可他也知道這李家媳婦若是不見着屍首,也不會死心。
“你的收成,本道就不要了,人我幫你去找找,但不要心存希望,失蹤時間已久,不一定能活着。”
“是,是,謝謝仙人。
願意幫忙已經是大恩,李家媳婦不敢再奢求什麼。
旁邊的村民見此,也都趕忙上前,一嘴一嘴的說着自家失蹤的人口。
零零散散的聽下來,竟發現不過一個月,整個村下溝的青壯年竟失蹤了一大半!
南星道人眉頭一皺發覺事情并不簡單,就算是之前偶爾也有人下溝出事,但一年下來也屈指可數,又怎會突然變的這麼多。
安撫下村民後,待人都離開,南星道人便收拾了下下溝探查。
“而那溝,若你隻是在遠處看着并未深入倒也罷了,可越是往下,那溝渠底部便越是陰寒。老弟我也不過是築基巅峰的實力,走到三分之二便已經不敢再繼續了。”
南星道人歎息道:“後來我便想着回去拿了些防護的寶器再試試,幾次三番卻也依舊沒有走到最底,但隐隐的,似乎看到了有鬼氣。”
鬼氣來源于鬼魂,人死為鬼,鬼往鬼界。
修真之人若是身死形神俱滅,唯有凡人身死才會化為鬼,生成鬼氣。
鬼界與人間雖有關聯,卻并不接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