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率是他秘書,他對身邊助理沒有這樣的好脾氣。
他複看了會文件,這才發現她。
他問她來做什麼。
“到飯點了,想問問你晚上吃什麼。”
陸承風這方面要求不高:“看你想做。”
雲挽有些失神,放下茶。
她最近可能真的身體不好,連帶着胃口也不好起來。家裡瞿嬸做飯,做的菜其實并不腥,都是她老家的淮揚菜,算清淡了。
可她吃了還是會覺得葷腥。
有次正在桌上吃飯,陸承風下書房得晚,挺忙的,抿了兩口粥就拿着手機看郵件消息。她低眸喝湯,蓦地胃裡一陣翻湧,捂着唇就慌亂去了衛生間。
等她撐住台沿緩了好幾口氣,虛弱得再回去時,他才撩起眼皮,淡聲問:“怎麼了。”
雲挽搖了搖頭:“沒事。”
“胃不舒服?讓助理帶你去醫院看看。”
雲挽覺得應該是這幾天熬夜熬狠了,身體機能紊亂,就沒當回事:“不用,也可能是太累了,我休息幾天就好。”
陸承風淡聲,指尖揉捏着疲憊的眉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晚上他說,隔天要去公司了,雲挽微愣,問他:“那晚上回家裡吃飯嗎?”
陸承風說不了。
他垂眸看着她微微敞開的領口,這段時間他雖然在家,可是第一個很忙,第二個她身體好像比去年更孱弱了點,陸承風就一直沒碰她。然而恰到三十歲男人血氣方剛的時候,不做那種事怎麼可能真的沒反應。
肩帶被挑開來,順着肩膀滑落下去,她剛洗過澡,肌膚觸手生溫,觸感很柔滑。
“換味道了。”他說,“換成之前的了。”
雲挽仰躺在床上和他細細接吻,呼吸不過來,胡亂嗯了聲。
她就有這麼聽話,性格和順極了,他說什麼是什麼。
她不知道這種行為,和變相邀請他根本毫無區别。
隻是她也知道真的很久不做了,推了太多次,這次就沒有再拒絕。雲挽緊張得揪緊他衣襟,進來時他渾身炙熱,也一貫滾燙。
掌心漫不經心摩挲她的腰,換姿勢,她眼眸泛起層水霧。
不隻是生理性的。
喉嚨裡像是被堵着根刺,滞澀得她喘不上氣。她知道她不該在意,關于這場契約般的婚姻,她能得到最好的,按照現在功利心來看,其實是錢和資源。
隻要他給的錢夠多,她想做什麼,他也能幫上忙,其實就很好了。人首要是學會知足。
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最想要的,其實根本不是這個。
眼前蒙着的霧氣愈發濃重,雲挽指尖埋進他黑發,喊他名字,喊了好幾聲,陸承風倒是隻是應,也沒不耐煩。
“那你後面還要出差嗎,去哪。”
他本能不舒服地蹙眉:“怎麼問這個。”接着,大約是察覺她語調裡的茫然,他愣了愣,擡手摸上她臉頰,“要出差的,最近事多,得飛來飛去的,你在家注意休息。”
雲挽小聲說好:“我在家等你。”
“嗯。”
半夜下起雨,她醒來,房間裡黑黢黢的,雲挽是被雷聲驚醒,夜裡下暴雨了,她心慌得睡不着。
然而身邊床鋪空了,雲挽微愣,下意識下床去找,走了兩步,卧室連接着的小書房裡模模糊糊傳來動靜。
她頓住腳步,聽見是陸承風在打電話,聲音溫和,和那天在賓館一緻的模糊低啞:“不是說了你自己弄嗎,跟我這麼久這點小事做不好嗎。”
她默默站了會兒,又回了房間。
*
等她醒來,陸承風已經不見了。
雨倒是停了,就是窗外庭院的芭蕉像是鍍了層黴,潮濕南方雨季,哪裡都像發黴。
雲挽簡單收拾了房間,換了身長裙,舒适的羊絨外套出門。
她今天去福利院做義工,喊了車接送,先去超市選了很多零嘴和牛奶,準備到時候分給小朋友們吃。
盡管陸承風說不想要小孩,然而雲挽還是挺喜歡小孩子的。
她小時候過得不太好,縱然梁西嶺有意維護,也活得辛苦,她對這些同年齡段被放棄掉的小孩,總有一種敏感的愛意。
總希望他們能過得好一些。
那天甚至出了大太陽,曬得人眼暈,雲挽下車時就覺得暈眩,扶牆捂着心口緩了許久。
保安室的認得她,給她開門:“小雲啊,怎麼了這是?”
雲挽說:“可能低血糖,忘吃早飯了。”
保安幫她把零食袋子都提進去:“早飯還是要吃啊,不然在路上暈倒不得了。”
她笑了笑,福利院的孩子呼啦啦圍上來,叽叽喳喳小麻雀似的跟在她後面,要搶袋子裡零食吃。
小張老師過來說:“都不要搶哦,小雲姐姐給你們準備了好多,每個人都有哦。”
有個小男孩大喊:“小雲姐姐真好!”
雲挽彎腰,揉了揉他頭發,唇角牽出笑意。
然而視線掃了一圈:“星星呢?”
星星是個蠻特别的小孩,沒有雙腿,坐輪椅的。
隻是他很乖,很聽話,平時默默的也不說話,被欺負了也不會吭聲。雲挽分零食給他,他會認真收起來,用芝麻大點聲音說:“謝謝姐姐。”
她心裡軟得不得了。
小張老師也奇怪,四周看了看,随後想起來:“哦,他跟今天來的另一個義工在玩呢,人家帶了個模拟遙控飛機,小男孩嘛,都喜歡。”
雲挽也笑:“我說這回怎麼感覺孩子比之前少了點。”
正說着,連廊裡傳來輪椅滾動壓過地面的聲響。
清越低沉的溫和男聲響起:“張老師,他說想上廁所,我不知道怎麼帶他。”
小張老師忙跑過去:“我來就好,我來就好。”
雲挽略帶驚詫地回頭,視線在空中與男人深邃眸光相撞,那是雙俊美深色的眼睛,男人渾身冷貴沉着。
她愣了愣:“栾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