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挽說不出話。
“你從不戴戒指,我還以為,你還是單身。”
個中原因解釋起來很複雜。
雲挽隻好淡笑說了句:“戒指一直戴着太麻煩,就摘了。”
栾琛也不知信沒信。
他低下頭,沉默一會,最後送雲挽出了醫院:“好好休息,既然懷了孕,以後不要勞累了。”
*
瞿嬸走的時候,正好看見雲挽從外面回來,或許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雲挽站不穩,神情幾分恍惚。
“夫人,飯菜我已經做好了,您熱熱就可以吃。”
雲挽微愣,良久才點個頭,嘴唇有些幹:“好,下雨了,您回去注意安全。”
瞿嬸連連應是,隻是走出庭院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她。
她撐着傘,肩上卻被雨水打濕了。
瞿嬸轉過頭,心想應該注意的是夫人才對。
夜晚溫度重新降下去,潮濕得像起了霧,雲挽回到家,躺在床上休息。到第二天下午時分,才爬起來先把飯吃了,再把碗放到洗碗機。
其餘的瞿嬸已經做了,家務勞動不需要她操心。
隻是雲挽撐着桌台愣神,如果不找點事做,她停下來,心裡總有一種空空的感受。
她其實心裡很茫然。
懷孕了,怎麼辦。
她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最不想發生的事發生了。
其實換成别人,知道懷孕了,大概都是高興的,畢竟孕育了新的生命,生活即将有新的開始。
可是她不行。
陸承風很早就和她說過,他不打算要小孩。
甚至每次做那件事,結束之後,他都會檢查一遍措施。有次雲挽默默看他弄,抿着唇唇色發白,他約莫心疼,看她一眼,大概想解釋,張了張唇,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是不打算要小孩,隻是和雲挽沒關系。
他那種時候,還不适合要孩子。
陸承風嚴謹缜密,計劃的改變都是以年為單位,他不喜歡事情脫離掌控。
雲挽歪在柔軟深陷的沙發裡,心裡輾轉反側。她調了好幾個台,電視頻道卻沒什麼想看的,心思也不在上面。
她琢磨着要怎麼和陸承風說。
想過很多可能性,她擔心他知道後,會不高興。
甚至也想過,他可能不會想要的。
她甚至打了無數腹稿,措辭了許久。
最後還是沒想出來,雲挽懊惱地抱緊毯子,在沙發上蜷成一團。
可那天晚上,陸承風沒回來。
就因為他沒回來,她準備的這些,都沒了意義。
雲挽自己吃完晚飯,安靜盯着眼前空座。
她忽然,想打個電話給陸承風。
她很少給他打電話,陸承風挺忙的,她怕打擾。況且平時,她也确實沒什麼急事要和他打電話說。
雲挽摸出手機,思忖片刻,最後還是按下通話。
然而等接通,那邊是很嘈雜的人潮聲,過幾息,才有男人的聲音傳過來:“嗯?”
雲挽有些緊張:“你在做什麼呢。”
那邊一愣,大概是沒想到她開口,不是有事,隻是想問他在做什麼:“要出差。”
“在機場嗎?”
“嗯。”
“你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陸承風頓了頓,也終于意識到什麼,“怎麼了,怎麼忽然問我這個。你在哪呢?”
“在家。”
“累嗎,晚飯吃過了?”
雲挽小聲應:“嗯。”
問題又問回來了。
兩邊默契地彼此沉默了片刻,雲挽還想再問點什麼,也想過,要不要幹脆直接和他說?
隻是剛想開口。
電話裡模糊傳出道女人的聲音,離聽筒不遠不近:“陸總,衣擺有褶皺了喔。”
陸承風立刻回:“哪裡。”
“喏。”
“弄掉。”
兩個人不知道又說了什麼,陸承風含混笑起來。
最後問雲挽:“還有事嗎。”這次的語氣很平靜。
雲挽很少見他這樣笑過,心裡忽地酸楚起來,可她還是說:“沒,沒有了。”
她挂了電話。
她想,原來陸承風并不是對誰都疏冷,隻是親疏有别而已。
她和他結婚三年,還是算不到親的那個類别。
*
她就這樣在家裡休息了兩天,每天按時看醫生的叮囑吃藥,生活過得很平靜,陸承風沒有給她發消息。
栾琛倒是問過幾句,問她身體,也問孩子。
雲挽挑揀着能說的說了,再多,她就不願意透露了。
栾琛是個聰明人,那天在醫院,大概意識到她婚姻出了問題,隻是不方便明說,他後來很少提及她丈夫。
栾琛問她:“福利院你通常什麼時候去?星星要過生日了,我在考慮要給他選個什麼禮物。”
他說起星星,雲挽的話題就會變多,也不會有太多心防。
她喜歡小孩子,星星要過生日了,她也在想着要送點什麼。
第五天,還在下雨,庭院芭蕉快被打蔫了,雲挽卧床休息,想着要将折斷的落葉收起來。
奶奶打電話過來:“滿滿啊!”
“嗯,怎麼了?”
那邊哭起來:“你回家吧,爺爺出事了。”
雲挽從床上撐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