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孩子了。”林諾自己擡手擦去淚水。
林靜望從口袋裡又拿出一張紙巾,遞給林諾,起身道:“那就是大孩子。”
林諾沒回答他,隻是低着頭看着自己手心裡沾滿自己淚水的紙巾和手指。
“走吧,緩過來了就回去睡覺。”
林靜望輕輕拍拍林諾的腦袋,見她一句話也不說地起身往門外走。
“晚安,哥哥。”走之前還回頭非常小聲地對還待在裡面的林靜望說道。
林靜望聽到了如同蚊子般的聲音,擡頭去看她,聲音帶笑道:“嗯,晚安。”
林諾出去時,順帶關上了門,讓他好好在裡面好好想想,手伸進口袋裡面摸手機發現通話已經挂斷,就在剛剛。
她站定在原地,感覺如同一道響雷劈到自己身上,餘墨舟絕對聽見了,要不然今晚把他殺了滅口吧。
林諾歎口氣搖搖頭,打消這個念頭,這個方法肯定不行,畢竟還要靠他賺錢呢,也不是聽到什麼壞話什麼的,餘墨舟和自己都心知肚明,都是當面說損話的,雖然是林諾單方面的。
主要是居然被他聽見自己這麼矯情的一面,丢臉,有失人設,現在就是後悔留下來和林靜望聊,非常後悔。
林諾裝作不在意擺擺手,管他呢,邊走心裡邊想着,餘墨舟就應該自覺一點早點挂的,怎麼還偷聽别人講話,不識相,他最好明天就忘掉我剛剛說的煽情話,不然……明天你要是敢說,就死定了。
——
陳诩頭也不回地進到電梯裡,肖瑞和吳蕭一起,三個大男人待在電梯裡面一句話也不說,緘默等過這個時間,肖瑞先出去,隻是回頭看了一眼。
電梯門關閉,“哎,今天是真的累啊。”吳蕭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手随意搭在陳诩肩膀上。
陳诩瞥一眼把他的手拍開,“累就休息,别對我動手動腳。”
吳蕭置若罔聞,甚至變本加厲勾過他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别啊,我們可是同一層樓的,我還想着洗完澡再去找你玩玩呢。”
陳诩轉移視線,聲音不鹹不淡道:“怎麼,今天還沒玩夠啊,還是肖瑞不好玩?”
陳诩嗤笑一聲,電梯門打開就把吳蕭推了出去,不給他回來的機會,“來找我,我就隻有給你剪剪頭發,你這小少爺看不上的。”
吳蕭在電梯門剛關上的時候,迅速給出回答,“沒事啊,至少我說的你每句都回,雖然不是很好聽,但是肖瑞到現在我說十句他才回我一句啊。”
沒聽到陳诩的回答,擡高聲音繼續,“考慮一下我啊,别隻找餘墨舟。”
吳蕭看見電梯門無情關上,轉身雙手插兜,拿出手機查看剛剛發來的消息。
[姓名:林靜望
年齡:26歲
生日:12.29日……]
而上一個資料——陳诩。
足夠細,小到幼兒園和哪些人玩過。
就算吳蕭自己不調查,他的父母也會調查,那麼性質就不可能與之相提并論。
并且每每出現在他身邊的人,父母都會給他一個期限,讓他自己決定是否還要接觸,今天剛好是關于林靜望,父母給他發的資料,剩下的……就讓吳蕭自己做決定。
而這件事施意他們都不知道,隻有被肖瑞知道了,想想都丢臉。也是從那件事後,才和肖瑞經常在一處。
然後吳蕭走過深紅色的地毯,打開房門,沒開等關上了門,他的整個時間自此安靜下來,隻剩他一個人,待在昏暗的房間,隻有他一個人的呼吸、思想……
陳诩抵達餘墨舟門前,伸手敲敲門,在門口站定等裡面的人給他開門。
幾十秒後,房門被打開,陳诩擡頭掃視一樣餘墨舟的狀态,和平常沒什麼差别就是空氣中有一股紅酒味,按照對他的了解,喝酒隻是消遣,在沒有太大用處的消遣裡,酒精現在就充當了麻痹與鎮定。
“給,結婚的時候記得讓我坐主桌。”
陳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食指與中指配合夾在手指,聲音不鹹不淡,沒有在電話裡面的那種情緒外洩,像是又變回了那個沉穩的大人。
餘墨舟伸手接過,在手裡摩挲一秒後,“謝了陳诩。”
“我倆的遊戲未必有點太難了,還是要我來幫你們開挂。”陳诩轉身向後面的餘墨舟擺擺手,“但你倆喊我像是喊外賣小哥一樣随意,讓我有點不爽,就不随份子了啊,走了。”
餘墨舟望着他潇灑的背影,感覺他和林靜望學壞了,穿這麼……一股林靜望的穿衣風格,穿風衣就要走路帶風,穿休閑就要裝柔和加平易近人。
回門關上,餘墨舟随手把房卡放在了桌上,手機定好三個小時的鬧鐘後,拿着浴袍進了衛生間。
淅淅瀝瀝地聲音逐漸從浴室裡傳出來,離床最近的那塊磨砂玻璃上方透明玻璃被水汽染上氤氲。
一閉眼,腦子就自動播放電話裡面的内容,越想不在意就越記憶深刻,林靜望就好像在餘墨舟耳邊低語,周圍沒有一個人,甚至都可以聽見林靜望因為說話吐出的氧氣。
花灑從上面淋到餘墨舟的頭上,打在他的肩膀上跟着皮膚滑落,熱氣倏地蔓延,他掀開眼簾,盯着牆上彙成一股的水流,喃喃自語道:“真是……不知道拿你怎麼辦才好啊,林靜望。”
餘墨舟仰頭撩開額前的劉海,看着花灑裡面源源不斷地水湧出來,閉眼感受水打在自己臉上的感覺,不痛不癢,看似勇猛落下,卻溫和地撫摸,像是流淚般下滑。
我什麼都放在你的手心裡面了,你卻問:給我的嗎,這麼多。自己心裡想要卻嘴上不說。
他穿着浴袍從浴室裡出來,帶出一絲絲熱氣,在接觸到冷空氣時又消失不見。
餘墨舟拉開凳子,盤腿坐下後,在腿上放了一個筆記本,拿起手邊的筆,拔開筆帽,準備開始構思新文章。始終沒有拿手機起來看,也不知道上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用筆畫下的故事線。
放下筆,林靜望拿起手機拍下剛剛完成的作品,編輯微博。
[垂絲海棠。(照片)]
附帶照片是林靜望用鋼筆畫的他和餘墨舟自拍時的正臉,畫上是相機和裡面的人物,相機外是模糊的海棠花瓣落地卷風。
簡單勾勒出來的餘墨舟和自己,很快就被認出來,紛紛留言道[少爺,終于還是愛而不得,失心瘋了?]
[有可能,但是這個畫面有點太太太太眼熟了吧(附帶鍊接)
這個,也是垂絲海棠,有人錄了視頻還拍了照片,幾天前還有震撼的場景……那後面的不會真的是少爺吧?!?]
[别猜,我當時全顧着去拍那個落花卷風了,拍完才看見他們在後面。]
[不是,你怎麼就能确定那是少爺,在說他們丁達爾效應還沒發言呢。]
[包是的姐妹,上一次簽售會微微的正臉側臉,360度的都有,我們目測的比他自己都清楚,另外一個按照其他姐妹推出八九不離十是你們少爺。]
[雖然……我不是很同意這門婚事,但是看在我們微微真喜歡,我勉強接受。(照片)]
照片是某個視頻截圖,把餘墨舟連帶着林靜望一起截出來,他們擁抱在一起。
[wao,少爺這是得償所願了嗎,真是應了那句:舔狗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
[為什麼微微不發啊,這還是第一次少爺業餘時間在微微前面發。]
[可能……還在追?]
[怎麼可能,少爺畫上都十指相扣了還有戒指,按照我猜測,微微應該在準備明天簽售會,沒時間看手機呢?
關鍵嘉賓也沒有少爺呢,可能是太忙了吧。]
……
林靜望鎖屏把手機放回自己口袋裡面,把房卡帶出來,拿在手裡,指腹劃過棱角一遍遍。
最後把房卡疊放在畫上,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心情還是沒有緩解一星半點,依舊很煩躁,像是有思路卻寫不出來的數學題。
施意那句話點醒了林靜望,但也隻是提示一般的存在,并沒有實質性的幫助到。
經過剛剛的談話,林靜望像是被拉回那團亂線,它被林諾他們提出來,要求林靜望來解開,并且給出來線頭,就隻需要理清楚就可以的事情,卻讓林靜望犯了難,站在都快形成一個黑色的點上,線頭在他手中,拉一分,腳下的黑線就少一分,隻是肉眼不可見。
叮鈴鈴——
餘墨舟伸手把鬧鐘關閉,點開微博提示,大緻了解現在的狀況,還真讓他有了這個“萬一”的機會。
設置了一下微博發布時間後,餘墨舟攏了攏浴袍,把手機息屏,起身緩緩腳上的僵麻。
等了這麼久都沒有等來林靜望來翻窗,也沒敲門,有了房卡都不來,看來他是被林諾他們給震懾到了啊。
是題太難了,開始有所顧慮正确與否。也是時候講講解題思路了,總不可能讓他糾結死,隻寫一個解吧。
餘墨舟拿起林靜望房間的房卡和手機,穿上拖鞋,沒有絲毫猶豫地離開了自己房間。
噗滋滋——叮——
餘墨舟拿着房卡打開了林靜望的房間門,極其自然的踏進去,順帶關上門。
他把兩張房卡放在玄關處,走向飄窗前的林靜望,“等你那麼久都不來,那好吧,我主動來找你。”
見林靜望不說話,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于是餘墨舟坐上飄窗,去看他。
餘墨舟語氣調侃道:“怎麼,出去玩了一圈回來,學會裝高冷了?”
林靜望收回視線,擡眼去看面前湊近的臉,“沒有,就是感覺好累,但是我又睡不着覺。”
兩人坐在飄窗的絨毯上,林靜望頭揚起靠在背後的牆上,垂眸眼神不措盯着餘墨舟,沒有停在一處,而是把他整個人都容納入眼。
餘墨舟曲起一條腿,手肘撐上去拖着下巴,勾起唇從着他笑。
“林靜望,你看完微新語論了嗎?”餘墨舟開口問道。
林靜望瞥一眼餘墨舟左下方桌子上的書,“你來之前看完了,意思地翻完了,沒有仔細看。”
如同平常聊天一樣,你一句我一句。
餘墨舟點點頭,換了個姿勢,雙手抱着那條腿的膝蓋,下巴搭放在上面,他弓着腰坐在飄窗上,惬意的看着漆黑夜景。浴袍随着動作滑開一點,他沒在意,因為腿都已經露出來了,在意才會适得其反,反正林靜望都已經看過了,又沒關系。
“我在構思新文的時候,翻了兩頁沒想到看完了,我和你說說吧,這樣你就不用再回頭去看了。”餘墨舟用着非常平常的語氣說着,手指放在冰冷的玻璃上,寫了些什麼。
林靜望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隻是一片黑暗中還有這個城市的輪廓,眨眼後回答:“好,你說,我認真聽。”
餘墨舟貼近玻璃,呼出一口熱氣,上面的字顯現出來,他寫的——林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