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桉心跳一顫,呼吸變得急促,“那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她承認喜歡,卻也堅定拒絕。
黎桉的情緒被她牽動着,忽上忽下,明暗交替。
“你怕我不能給你未來嗎?”
棠溪念:“不怕。”
黎桉:“怕我不能為感情負責,不能給你承諾?”
棠溪念:“不怕。”
黎桉:“怕跟我在一起後會有輿論壓力?”
棠溪念:“也不怕。”
“你什麼都不怕,為什麼怕跟我在一起?”
棠溪念久久不能應答,她該如何告訴黎桉,她們門不當戶不對,在一起後,那些阻礙也足以磨滅愛情。
在與父母的對抗中,她終究會疲憊,在見到了她原生家庭的不堪後,又是否會覺得她是個累贅。
棠溪念不敢賭,她不能承受得到後的失去,那時如果黎桉放棄她,她真的會活不下去。
黎桉确實是個不可攻略對象,是她沒能了解清楚,在不知道黎桉對感情什麼态度的情況下冒然闖入。
倘若一開始就知道黎桉這麼好騙還重情,她連節目都不會參加,會離她遠遠的,不打擾她的生活。
第一次參加節目,讓她對黎桉産生了很大的誤解,以為這是個不近人情的人,就想着再接近她一次,說不定能和暗戀的人談個短暫的戀愛。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場蓄謀已久的接近,要用傷害她的方式才能收尾。
棠溪念掙了掙手腕,掙不開,黎桉握的很緊。
晚風拂過樹梢,沙沙作響,再美的夏夜似乎也無法将悲觀感染。
她也想知道,一次次将機會呈現,是命運的捉弄嗎?
還是早在高中時期,在她為了見黎桉一面,被嘲笑聲淹沒的那一刻,就埋下了天塹的伏筆。
她緩緩轉過身,用力掰着黎桉不肯松開的手,“你是不是忘了,我有一個喜歡了九年的人,我沒跟你說過嗎?”
棠溪念腕部突然一輕,是黎桉松手了,她繼續說道:“你長得跟她很像。”
“所以,你是在,拿我尋開心?”黎桉一字一句,難以置信,“很好玩嗎?棠溪念,玩弄别人感情,你覺得很好玩嗎?”
“我跟你說過的。”
黎桉笑了,“對,你跟我說過。”她收了自嘲的笑,眼淚卻怎麼也收不住,“是我全責,我活該。”
她側過身,用衣袖狠狠擦掉眼淚,擦的眼睛都紅了,那句沉重的話,說出來時呼吸都是痛的,聲音帶了一絲沙啞,“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如果她回頭看一眼,會發現棠溪念的眼裡同樣蓄滿了隐痛。
她擡眸望向深空,試圖斂去悲恸的産物。
明明是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那灑下的銀色光輝也斑駁着夜路,直至黎桉的身影消失于拐角,化成了烏雲蔽月,浮雲遮眼。
萬丈天穹星光不複,滿目黯淡。
她恨明月高懸,恨這萬丈光芒不能給她一縷。
甚至在這萬念俱灰的思緒下,還要被人催債。
她不急不緩的點着煙走到海邊,來來回回響起的鈴聲像催命符。
棠溪念不急着接,她知道對面會一直打,半根煙燃盡,她才麻木接通。
“我們生你養你,你現在當上大明星了就嫌棄父母了是吧!”
“辛辛苦苦拉扯你長大,到頭來養出個白眼狼!有錢了讓你給你哥買個房都不願意,你哥結婚必須有婚房,明天你就把錢打過來,不然我們就曝光你,讓大家看看你棠溪念是個什麼樣的不孝子!”
“你曝光吧。”棠溪念平靜的有些異常,“不就是條命嗎,我還給你們。”
她早就受夠了被威脅,被吸血,戰戰兢兢苟且偷生的日子。
連夢裡都是寒冬臘月,她一身單衣被趕出家門,險些死在那年的大雪封山。
說來可笑,這樣的懲罰,隻是因為她餓極了,偷吃了隻允許哥哥吃的食物,一塊甜的發苦的紅燒肉。
“你!你是要氣死我們嗎!我們生你還生出錯了?!”
“你們沒錯,是我錯了,我的出生就是錯的。”
“棠溪念!你少給我們陰陽怪氣,你要覺得我們不該生你,你就去死,愛死哪死哪,把我們養你的錢還給我們!”
她掐滅煙火,淡淡道:“不給。”
“你有喜歡的人了是吧,網上的東西我們都看了,我們這兩天就買車票過去,問問那女孩是怎麼帶壞我們女兒的,讓她連父母的話都不聽了!”
棠溪念咬着後槽牙,挂了電話,她抱着腦袋,發出一聲低吼,如困獸一般。
打過去了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