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心裡好奇,但面上不顯,就算是天神,随意誅殺魂魄也會牽扯因果,他思忖着,眼眸轉動,難道是在場的其他人。
楊瑾聽黑無常這般說,他拱拱手,客氣說道:“這惡鬼罪孽深重,地府秉公懲戒便是,”楊瑾面露微笑:“七爺與八爺把人帶走,替我出出氣就好。”
白無常應聲:“好說。”
倒是剛剛還陽的敖平憤憤不平,提氣說道:“煩請無常大人轉告閻羅王,這惡鬼行事陰狠毒辣,手上不知有多少性命,一定要加倍嚴懲!”
白無常手垂下去,扯了扯黑無常的衣角,黑無常面上顯出一分無奈,倒還是開口說道:“那某就帶着惡鬼下赴地獄,還請真君……松開束縛。”
李佑安觀察細緻,他聽出了黑無常喚楊瑾真君時的略一停頓,就好像熟人當着外人隻能稱呼官名一樣。
楊瑾颔首,他擡起手,指尖虛虛一劃,束縛着畫皮鬼的靈光鎖鍊“簌”地斷開,黑無常擡手一抖,腕上鐵鍊飛了出去,就在這新舊鐵鍊交換的瞬間,那畫皮鬼猛地擡起頭,刹那間化作一道灰影尖刺,直朝桂睿飛去。
桂睿修為堪堪築基,一隻小龜舒服地趴在自家師父的長輩肩上,常昊也沒加提防,這灰影刹那間就沖到桂睿眉心,他根本來不及豎起屏障。
畫皮鬼想得很好,夢做得也很美,她隻要鑽進這小龜的軀體,她以這小龜作人質,在場的人就算是神仙大佬,諸人投鼠忌器,也不敢拿她怎麼辦。就算這些人護下小龜,她也能趁他們慌亂之際,逃出生天。
楊瑾反應極快,他看清那灰影尖刺的飛馳的方向,一點金光恰到好處出現桂睿額上,驟然張開,變作金光屏障,那灰影尖刺撞上屏障。
畫皮鬼反應極快,轉身欲逃。
可就在灰影尖刺撞上金光屏障的瞬間,那金色光芒粘上畫皮鬼的幻化的灰影,一不過呼吸之間,金光鎖鍊就逼得畫皮鬼顯出原形,牢牢将她捆在地上。
畫皮鬼拼命掙紮,卻半點動彈不得,而就在此時,仿佛泰山壓頂一般,一股巨大的壓力排山倒海般壓覆在他身上,畫皮鬼眼珠都活動不了,隻努力擡眸,看向楊瑾。
畫皮鬼呼吸斷了一拍,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足底攀援而上直達頭皮,眼前這清秀郎君眸色冰冷地注視着她,薄唇輕動:“你這妖孽,誰給你的膽子,敢傷我徒兒?”
楊瑾雙眉緊鎖,幾乎擰成一道深深的溝壑,眼神如刀鋒般銳利,透出刺骨的寒意。呼吸沉重而急促,仿佛每一次吐氣都帶着無法壓抑的怒火。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整個面部肌肉緊繃,憤怒的氣息在他周身彌漫,令人不寒而栗。
明眼人都能看出,楊瑾是真生氣了。
白無常兩隻手指撚着黑無常的袖角扯了扯,他身側半靠在黑無常身上,撇頭垂眸,輕笑一聲——也是,楊瑾堂堂大羅金仙,就算他徒兒不過凡人修為,當着他的面欲傷他徒兒,簡直就是找死。
白無常擡起手,他悠然擡手,手搭在黑無常的肩上,楊瑾氣勢逼人,滿腔怒火溢于言表,趴在常昊肩頭的小龜偷偷瞅了安靜伫立在一旁的黑白無常,這兩人擺明了在看熱鬧。
白無常察覺了桂睿的視線,他挑挑眉,一點混淆咒落在畫皮鬼身上,接着,他搭在黑無常肩上的右手動了動,小指頭翹起,擦過黑無常的臉頰。
而這一看不打緊,桂睿愣住了神。
黑無常發出一聲輕哼,随即也注意到小龜的注視,深邃的眸子一動,對上桂睿的視線,——就鈣裡鈣氣的——太冒犯了,桂睿吞咽了一口唾沫,悶悶撇過頭,卻又忍不住用餘光看。
黑無常唇角微揚,笑意如春風拂面。他擡起左手,虛搭在白無常手指上,側首,輕輕一吻,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他撚着伴侶的手指,兩人的手無聲落下,牽在一起。
不想看卻看得更細緻了,白無常也使壞,他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修長的手指悄然探出,指尖輕輕一點,精準地戳了戳黑無常的腰眼子。
一股子酸麻勁兒直達頭皮,黑無常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惹得微微一顫,側過頭來,眼中帶着無奈的笑意,低聲嗔道:“别鬧。”
“咩!”桂睿失聲——這他一定沒看錯了!
“怎麼?”常昊聽着這小孫兒一聲哼,四蹄蹬直,若要是海龜有毛,得混炸開去,常昊側首,關切看去。
“嗚。”桂睿悶應一聲,無從解釋,常昊順着小龜兒視線看去,男人“哈”了一聲,瞧着黑白無常撇撇嘴。
黑無常看着“刀砧星”的反應啞然失笑,桂睿就聽着自家爺爺悶聲說道:“莫看了莫看了,這倆人混是到處秀恩愛的,生怕三界之中有人不知道他們是一對的。”
“可不是嘛,”許是強咽的狗糧齁甜,常昊直白拆台:“小孫兒可知,這倆人出行勾魂,為何總是陰霧沖沖,陰氣森森?”
“唔,”桂睿緩了緩,試探問道:“是因為小情侶總是黏黏糊糊的?”
“可不是。”
“啊?”桂睿龜蹄沒法撓頭,悄聲說:“那我算是磕到了?怪甜的餒。”
白無常耳力敏銳,聞言朗聲大笑,側身靠近伴侶,衣袂輕拂,袖口下的手指悄然滑入他的掌心,指尖輕輕一勾,帶着幾分不經意的撩撥。
白無常仿若無骨,身子倚在黑無常身上:“好孩子,會說話,爺爺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