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指尖剛觸到鐵盒裡的日志本,頭頂突然傳來錨鍊拖拽的悶響。
豎井下的應急燈滋啦閃爍,泛黃的紙頁上,母親的字迹被水漬暈染成詭異的形狀:「1997.12.23,錨鍊艙密碼鎖被人為破壞,維修記錄顯示...」後半截文字消失在黴斑裡,頁腳黏着片暗紅魚鱗——和二十年前白鲸号底艙采集到的樣本完全一緻。
"林隊!"童小滿的喊聲帶着回聲。她趴在井口晃着手電,光束掃過林深右後方某處——布滿鐵鏽的管道上,七枚貝殼排成北鬥七星狀,正是當年七個鏡骸案的抛屍方位。
陳九斤的銅哨突然墜入井底。老巡警半個身子探在井外,臉色比月光還慘白:"那盒子...那盒子上的鎖眼..."話音未落,林深手中的銅哨突然發燙,尾端花紋與鐵盒鎖孔嚴絲合縫。
鏽死的鎖舌彈開時,井壁某塊磚石轟然塌落。沈昭的解剖刀卡在裂縫裡,刀尖挑出團浸油棉紗——1997年船用潤滑油的刺鼻氣味混着龍涎香撲面而來。棉紗裡裹着半張電報紙,摩斯密碼翻譯過來是:「第七百貨頂樓,新鏡骸已備」。
"小心!"童小滿突然尖叫。生鏽的通風管裡滾出個老式電報機,發報鍵正在自動敲擊。沈昭扯着林深後退的瞬間,電報機爆出電火花,燒焦的紙帶上顯出一行新字:「林警官,你媽媽當年給楚懷仁開了錨鍊艙」。
陳九斤的漁燈突然熄滅。黑暗中,生鏽的齒輪聲從四面八方湧來。童小滿的遊戲機勉強照亮腳下方寸之地:潮濕的磚縫裡鑽出幾簇熒光海藻,拼出的正是母親日志缺失的那行日期——1997年12月24日14時20分,正是白鲸号接收最後求救信号的時間。
林深摸到井壁某處突起。旋轉的暗門後是間塵封的維修室,牆上挂着的錨鍊艙鑰匙串蒙着厚灰。最大那枚鑰匙上刻着楚懷仁的名字,齒痕與母親日志裡夾着的蠟模完全吻合。
"看這個!"沈昭的銀刀指向角落鐵櫃。透過裂縫能看到裡面堆滿船工服,每件左胸都繡着朵栀子花。最底下壓着本值班表,1997年平安夜的值班人簽名處,母親的名字被反複塗抹,覆蓋其上的竟是陳九斤年輕時的字迹。
童小滿的改裝設備突然收到強信号。她扒開通風管口的蛛網,DOS界面跳動着熟悉的頻率——與三天前八音盒裡的加密錄音完全一緻。當她按下解碼鍵時,生鏽的喇叭裡傳出經過變聲處理的威脅:「現在乘電梯去頂樓,否則公開你母親修改值班表的錄像」。
電梯井深處傳來鋼索繃緊的呻吟。陳九斤突然搶過林深手中的日志本,泛黃紙頁在他顫抖的手間簌簌作響:"那年平安夜...我親眼看見你媽媽被..."
頂燈驟然亮起。所有人的影子在牆上凝固——維修間門口立着個戴栀子花胸針的身影,手中的老式攝影機正閃着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