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警局霓虹燈牌澆得滋啦作響時,林深在停屍櫃前削斷了第七個蘋果的皮。
沈昭的解剖刀尖懸在冷霧裡,不鏽鋼台面上的屍體微微反光。死者右肩那道月牙形傷疤泛着淡藍熒光——和林深八歲時被船錨劃傷的舊疤一模一樣,連邊緣的鋸齒狀裂痕都分毫不差。
"不是整容。"童小滿的改裝掃描儀掃過屍體耳後,遊戲機屏幕映亮她發青的眼圈,"表皮層和真皮層的結合方式...像是直接從模具裡倒出來的。"她突然噤聲,解剖室的老式收音機自動開啟,沙沙聲裡傳出變調的《小星星》,正是二十年前沉船夜錨鍊艙的漏水節奏。
陳九斤的空辦公桌在走廊盡頭積了層薄灰。林深攥着老巡警遺留的銅哨經過時,感應燈突然全滅。黑暗中有生鏽的齒輪聲從通風管傳來,混着龍涎香的風掠過他後頸——三天前開始,那裡總在雨天滲出淡藍黏液。
解剖刀突然當啷墜地。沈昭用鑷子挑起屍體左臂内側的紋身,紫外線燈下褪色的墨迹浮出航海圖:十二号碼頭燈塔的位置标着血紅的LC-2023。
當她翻轉放大鏡時,鏡片邊緣映出兩枚疊加的指紋——母親的弧形鬥紋覆蓋在楚懷仁的箕紋上,像是某種陰森的聯名簽章。
"氣味拓撲重啟。"林深呼吸着防腐劑與栀子香的混合氣息,鼻腔突然灼痛。二十年前的船用柴油味混着新出現的電子元件焦糊味,在腦海中構建出地下工廠的輪廓——三百個培養艙正在暗渠中嗡鳴,每個艙體都映出他被篡改的童年記憶:母親在錨鍊艙前顫抖的手,替換成了楚懷仁握着注射器的畫面。
童小滿踹開物證科的氣窗,暴雨裹着鹹腥灌進來。她的改裝設備突然過熱,DOS界面跳動的加密坐标在潮濕空氣裡暈染成血絲狀。第七次輸入陳九斤的銅哨密碼後,監控畫面閃現地下管網——本該被海水沖毀的克隆工廠裡,戴栀子花胸針的身影正在調試培養液,操作台上的老式打字機正在自動打印新案發現場照片。
"看這個!"沈昭的銀刀尖挑起屍體胃袋裡的金屬片。指甲蓋大小的0319警徽背面,激光刻着微縮地圖:第七百貨地下倉庫的位置正在滲血。解剖刀突然磁化,吸起滿地鐵屑拼成箭頭,直指警局地下從未啟用的防核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