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姜莞提起蕭言時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實則她并不看好蕭言的想法。
别說貴妃了,妃位以她目前的家世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先不提姜家有多不想她入宮,太後娘娘也不會允許一個出生低微的小官之女一入宮就是妃位。
哦不,現在她連小官之女也算不上。
姜承現在隻能算個平民。
作為他女兒,姜莞頂多算個商人。
姜莞唯一擔憂的就是蕭言那張不按套路出牌的嘴,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她也是頭一回遇到如此癫之人。
隻希望經驗豐厚的柳太後能夠招架得住,至少得撐到沈三過府下聘。
日子靜悄悄了兩日,甚是風平浪靜,姜莞松了口氣。
然而令姜莞沒想到的是宮裡沒有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旨意,姜家這頭卻又開始作妖。
定南伯夫人闫氏居然親自上門了。
為了攀上定南伯徐家,甚至僞造了一層親戚關系。
說什麼姜家祖上曾有位姑奶奶的夫家便是姓闫,與定南伯夫人同出一族。
定南伯夫人今日上門就是來認親的。
然而那位姑奶奶的夫家确實姓闫,但與定南伯夫人的娘家八竿子打不着關系。
也是難為他們,不知扒了多少祖料,才找出這麼一個勉強能用的理由。
至于為什麼要這麼做,用腳指頭也能猜到。
除了要平息外界的非議外,也是為之後兩家結親做基礎。
隻要今日定南伯夫人與姜家這親認下,那麼之前一切不妥之處都可以給出合理解釋。
什麼官官相護不過是親戚間的幫扶罷了。
到最後定南伯府再爆出與姜家聯姻自然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真是好精妙的算計,姜莞幾乎不用去深想就知是她那位好二叔的主意。
自從姜瑞回京,安壽堂的保密工作也是鳥槍換炮,白氏雖還是一如既往地的摳門,但相較于之前已經是上了好幾層台階。
姜莞得到消息時,定南伯夫人已經在來的路上。
為了讓此事落定,姜瑞隻與姜德白氏兩位通了氣,連田氏都隻是定南伯夫人快到了才知曉,更别提每回都是最後知道的姜承。
所以孟玉華這回也沒能從安插在姜承那的探子得到什麼新消息。
她和姜莞幾乎是前後腳知道。
陶然居内,孟玉華破天荒發了脾氣,連姜芙都被親娘的舉動吓到。
要知道整個姜家,隻有孟玉華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是淡淡的,仿佛沒脾氣的木偶一般,也就面對三個女兒時才有點人氣。
姜家算計姜莞的事顯然是動了她的逆鱗。
孟玉華一臉愠怒:“我以為他們至少還有些微末底線。”
姜芙也氣極了:“平日嫌棄商人逐利的嘴臉醜惡上不得台面,可真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比誰都會算計。”
姜莞卻道:“商人頂多是想多吃點利潤,他們恨不得将對方吃幹抹淨,再把骨頭埋進果樹下做來年的肥料。”
孟玉華捏緊帕子,認真道:“阿莞,我馬上給你大舅母寫信,讓她大張旗鼓帶雲琅上門提親。”
兩家還沒通氣就大張旗鼓上門提親雖有不妥,但至少能解了當下的危局。
反正隻是定親,又不是不能解。
至于為什麼不選李茗,自然是因為二人的身份。
一個隻是李家的養子,商籍。另一個已經是舉人,來年就能下場,以姜家目前的情況,不至于一點面子不給。
且兒女婚事,若父母有一方堅決不同意,很難順利定下。
孟玉華打定主意,這次絕不退讓。
“不用。”姜莞冷笑,“殺雞焉用牛刀。”
今日隻是認親局,總不能剛認完親,就上門定親,外人又不是傻子。
“阿莞,就算沈家不日上門提親,可隻要你祖父母他們不同意,再拿定南伯府這門親作勢,你與那沈三隻認識寥寥幾日,就算他願意,可他沈家會願意為了一個沒影的兒媳婦去得罪伯爵府?”孟玉華給她分析利弊。
“母親,我并非要死等沈家。”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以姜莞的性子怎麼可能将生路寄托在外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孟玉華疑惑。
“母親,你覺得二叔是喜歡女兒還是兒子?”姜莞突然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一旁的姜芙聽迷糊了,道:“阿姐你莫不是氣糊塗了,二叔沒兒子啊。”
“是啊,我們這位二叔,年近四十居然一個兒子也沒有。”姜莞看向孟玉華,忽而一笑,“母親覺得是因為什麼?”
還未等孟玉華回答,姜莞又道:“總不能是二叔寵愛膝下兩女過了頭,不忍兒子出生來分寵吧。”
“不可能!”姜芙先憋不住,“二叔平日都不帶搭理姜萍的,也就姜蕙占着嫡出的名分勉強得他兩分好。”
雖然姜瑞回京不過一月,但足夠姜芙觀察得了。
比起姜蕙,姜萍才是真得慘,爹不疼娘不愛,還要被嫡姐欺負。
姜芙平日不愛出門都撞見好幾回了。
姜瑞的漠不關心,田氏的縱女行兇,作為其生母的張姨娘每日隻想着喝藥調理身子為生兒子做準備。
姜萍于他們而言,連路邊的草都不如。
“是啊。”這個問題姜莞早就在想,不在意女兒的同時居然也不着急生兒子,在這個封建時代,屬實不正常。
姜家雖不是多有底蘊的人家,但經過兩代人的經營多少有些家産。
姜莞不信姜瑞會眼睜睜看着姜家的一切落到草包兄長姜承手裡。
孟玉華握住她的手道:“隻要你覺得沒問題,那就去做。”
姜莞笑了笑:“母親,我可什麼都還沒說呢。”
對上姜莞的視線,孟玉華目光瞬間變得溫柔:“我是你母親,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更了解你。”
這麼多年被姜家冷硬下去的心腸,卻在孟玉華這裡重新柔軟起來。
姜莞眼熱了一瞬道:“若我說會影響姜芙姜菡呢?”
孟玉華聞言卻笑了:“阿莞,我們是母女,芙姐兒菡姐兒和你更是親姐妹,我們是一家人 ,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也要一起擔。”
“是啊是啊。”姜芙跟着點頭,“阿姐,這些年要沒有你在前面扛着,我和小妹哪會有舒心日子。”
就算姜莞說明日她要去做殺頭的買賣,姜芙想自己也是願意遞刀子的。
投生到姜家這個爛槽,活久活晚有啥區别。
“放心,我就說說。”姜莞保證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母女仨人沒聊多久,安壽堂就來了人笑盈盈請她們過去。
不知是怕三人不明白,又或純是為炫耀,來者強調了一路,“是貴客。”
母女仨人剛踏入安壽堂,廳内便傳出一陣陣笑聲,好不熱鬧。
其中那道不熟悉的陌生女聲顯然是被衆人簇擁的對象,姜莞挑眉,心道這應該就是定南伯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