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齒輪咬碎最後一塊頭骨時,沈疏螢聽見女兒的笑聲。他跪在量辰殿的青銅祭壇上,機械心髒外覆的苗銀铠甲正在滲血——每救一個蒸汽工匠,铠甲就多道裂紋。
"恭迎新任量辰官。"三百機械蠱蟲齊鳴,複眼投射出他墜樓那天的全息影像。沈疏螢的銀絲掃過投影,鋼化手指突然痙攣——廣告牌鋼架上分明刻着女兒的生辰八字,而顧南亭的安全繩末端系着小晞的臍帶。
蒸汽閥噴出的血霧裡浮出青銅鏡,映出他此刻的軀體:右半身是齒輪咬合的機械,左半身布滿銀絲蝕痕。當他把扳手捅進心口校準齒輪時,暗門突然滑開,滾進來具纏滿光纖的屍體——是苗疆篇的雌雄蠱師,咽喉插着他當年改良的蒸汽犁刀。
"清理垃圾的時間到了。"顧南亭的聲音從屍體腕表傳出。沈疏螢的銀絲絞碎腕表,表盤迸出的齒輪卻自動組裝成微型機床,正在雕琢小晞的青銅骨灰盒。盒蓋上刻着量辰殿的真相:每位量辰官都要用至親骨灰澆築時空錨點。
蒸汽管道的震顫突然加劇。沈疏螢撞破穹頂玻璃,看見驚悚景象:整個蒸汽朋克世界竟是巨型廣告公司模型,齒輪山嶽是打印機的墨盒,血河是顯影液儲備池。女兒小晞被釘在27樓的鋼架模型上,腳踝拴着他改良的第一台紡車。
"爸爸終于來了。"小晞的聲帶混着機械雜音。她扯開衣襟,胸腔裡嵌着顧南亭的機械心髒,青銅绶帶從心室伸出連接着所有蒸汽設備,"這是你為我造的新世界嗎?"
沈疏螢的銀絲刺入女兒胸腔,卻在觸碰機械心髒的刹那被電流擊穿。記憶如顯影液漫湧——當年墜樓時,是女兒偷偷剪斷顧南亭的安全繩,隻為讓父親"永遠留在照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