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湖邊,風海堂父子同夜源子、夜呈子行禮道别後,将三人送上停靠在湖邊的一艘特制篷船。因為是貴客出谷,并不乘坐竹筏,更不用蒙眼。特制的篷船上,有一間長方形的銀灰色船艙,艙内雖然透光,卻有隔絕外界音聲的法術,進入艙内,就是進入一個密閉而沒有方向感的空間。
進入船艙後,夜源子坐在右側軟塌。夜呈子和毛小豆坐在左側。夜呈子和煦地笑着對毛小豆介紹道:“小豆,這位便是二弟源子,你也可以叫他一聲夜叔叔。”毛小豆于是同夜源子打了聲招呼。夜源子打量着毛小豆,沖她微一點頭,算是回應。
若不是眉眼有幾分相似、身高也差不多,單看身形、氣質,真是無法把夜呈子和夜源子看做兩兄弟。因為兩人給人的印象反差太大,一個像溫和文弱的書生,一個像氣宇軒昂的将領。
篷船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出了谷,停靠在谷外湖邊。候立在艙外的風海堂家大管家,打開船艙,态度恭敬地請三人出艙,将三人送至岸上,又鞠躬行禮後,方才返回船上。
夜呈子喚出自己的飛行盤。夜源子卻是喚出一柄閃着銀光的長劍。
夜呈子對毛小豆說道:“小豆,我無法載人,這一程,便由源子帶你。”
話音剛落,夜源子已經将毛小豆輕輕一帶,兩人穩穩落到長劍上。
毛小豆忙道:“那就有勞源子叔叔了。”
夜源子道:“姑娘無需客氣,你娘與我亦算是故人。我們這就出發吧。”話畢,朝前一指,長劍立即升至空中,往東南方向飛去。
夜呈子緊跟其後。
兩個時辰後,他們在群山中,下落到兩座山間低空飛行。轉過幾道山脊,又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後,進入一片風景怡麗、視野開闊的水澤之地。
夜源子按下劍頭,停在一片淺灣邊的白色沙地旁。
不遠處的山腳下,有四五間錯落的屋宅。
夜源子同兩人道别,并對夜呈子說道:“大哥有空,也記得回白鸮嶺看看。”又看了毛小豆一眼,道:“這既然是飛雪的孩子,那也算是夜家寨的人,就算是帶她回去認認家門也好。”
夜呈子笑道:“大哥知道了。多耽誤了你一天,你快回去吧。代我向弟妹和三個孩子問好。”
夜源子道:“嗯。那大哥保重,我就先走了。”
兩人目送夜源子離開。
毛小豆這才滿心困惑地問道:“夜叔叔,這是哪裡?我們沒有回夜家寨?”
夜呈子淡淡笑着說道:“這裡是白沙宕,我自十五年前,便一直住在這裡。小豆,我們走吧,前面那座院落便是憶雪小築。”
“憶雪小築?”
“嗯。”
說完,夜呈子已經在前帶路,沿着淺灣旁的石頭小路,朝前走去。
毛小豆連忙跟了上去。
白沙宕之所以叫白沙宕,是因為在此處水澤淺灣地帶中,但凡露出的陸地,都鋪着一層厚厚白沙。白沙并不細膩,顆粒粗大,但色白如鹽,甚少雜質,遠遠看去,一片片清碧淺水,和一道道白色沙地相互交織,四周有低矮青山環繞,草坡翠綠,遠處群山雲霧飄渺,景色優美開闊,甯靜怡人。最重要的是,氣候沒有白鸮嶺那般潮濕。
憶雪小築修建在淺灣旁地勢稍高的平地上,隻圍了一圈半人高的矮竹籬,籬上攀着一些素馨花枝,房屋不多,但每一間都寬敞通透,窗明幾淨,隻需在内部稍加隔斷,一間房便可成為堂屋、卧房和書房。
夜呈子将毛小豆領到左後方同樣面朝水灣的一間房,推開房門,道:“小豆,這間以後就是你的房。”
毛小豆走進寬亮的房間。房内家什物具一應俱全,嶄新光潔,所有被褥床單帷帳等,均用色柔淡,一看就是專為姑娘家準備的。毛小豆深受觸動,轉身對夜呈子道:“夜叔叔,這間房,難道是一直為我準備的?”
夜呈子道:“沒錯。你娘離世後,我先是回了夜家寨,後來覓得此地搬來後,一直特意為你留了一間房,以期有一日能夠尋到你,帶你至此。如今,終于把你帶來了,也算是了卻我一個心願。”夜呈子看着毛小豆,露出一絲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