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挨到了天光乍現的時刻。随着月亮不見了身影,整片曠野又恢複甯靜的無害樣子,所有白色小花,花瓣閉合,優雅地伫立在草叢中,訴說着歲月靜好,蟲子般的白色根莖早已鑽入地下,無蹤無影。在晨光初現的清晨,四周景色怡人優美,俨然一派祥和,同夜裡對比之鮮明,簡直令人愕然。
不過,雖然天已亮起,但上方空闊的天空,卻是灰蒙蒙一片,完全見不到太陽。
環繞曠野的三面山巒,看起來彼此相連,峰巒疊起,陡峭嶙峋,其間并無任何可以通過的山谷或是小路。
而昨天他們離開的那片森林,依然被霧氣籠罩,看不分明。
古山白躍至空中,朝森林的方向擲出兩道靈力。雖然距離有些遠,卻是上乘中階修為能夠擊中的距離。靈力直直飛入霧中,未引發任何霧氣的波動,隻是安靜地消失不見。
古山白落回地面,道:“那片霧氣,連靈力都無法擊散開,若是進入霧中,必将被困。看來,進入這片區域後,便再不能返回那片森林了,我們隻能從其他地方走。”
衆人于是環視四周。
秦臻道:“那是不是隻能馭劍從山峰上通過了?”
古山白思忖片刻,道:“先試試。”見衆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道:“試試看哪個方向能走。”
這麼一說,大家頓時反應過來。這片曠野明顯是片異域,白天灰蒙蒙,夜裡卻天空淨透,還會出現月亮,而且一旦進入,便不能再返回原路。因此,恐怕也不能夠輕易離開。意識到此種境況,所有人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古山白接着說道:“這樣,我們一共七人,就分三個小組前往三個方向,看是否能在空中正常馭劍。”說完,看了衆人一眼,道:“秦臻、怡秋,你二人前往右側山峰,邢道友、賈道友、夜姑娘,你們三人就前往正前方查探。我和雲琳,負責左側的山脈。”安排完畢,衆人散開,往不同方向而去。
夜無虞和邢存志、賈清溪三人,馭劍朝正前方行去。
山巒巍峨,山峰高大,三人飛至山巅峰頂處,才發現,不遠處也是灰蒙蒙的霧氣,什麼都看不分明。這樣的環境,即使能夠馭劍飛行,也是極危險的,稍不留意,就會撞上隐藏在霧中的山峰,就像船撞到水中的暗礁一般。
不過,還是先試試看。
三人一起朝前飛去。不想,剛來到霧氣邊緣,就再不能前進了。看來,果真如古山白所言,這片曠野,進入容易,想要出去,就不容易了。
三人返回來,落在原本出發的地方,等着其他人。
很快,秦臻和張怡秋也返回來了。右側山峰上,同樣籠罩着霧氣,不能繼續前進。
然後大家期待地等着古山白那一隊。
不久後,古山白二人返回來了。
秦臻迎上前道:“如何,大師兄,你們那邊能走嗎?”
古山白點頭道:“能走,隻是,需要涉水。”
古山白他們走的這邊,到達峰頂後,他們往前飛了一段距離,不久後,山勢驟變,山峰之間赫然出現一條極深的裂縫,裂縫上方,霧氣煙籠。他們試了試,馭劍無法靠近霧氣,但下壓劍勢沿着裂縫往前走倒是沒有問題。隻是,遠遠地,能聽到水聲轟鳴,估計不遠處的裂縫兩側有水瀑從山崖流下,且水勢十分浩大,若是向前,中途可能需要穿過飛流而下的水瀑。至于穿過裂縫,會遇見什麼,則是未知。
看來,這便是唯一一條能離開此片曠野的通道。比起被困于此,有條路走已是不錯。至于會不會被水花濺濕衣裳,這倒是不值一提的事,大家對此都不介意。
很快,衆人便馭劍往左側山峰飛去。
大概飛出一裡後,山間裂縫就出現了。而四周群峰起伏的山巒,則隐入了濃厚的霧氣中,再也看不到真容。
裂縫極深,完全看不到底,下方黑魆魆的,看起來也就丈來寬的樣子,朝前方遠遠地延伸出去,不知盡頭何在。兩側的山壁,透着濕黑,自下方吹來的風,極陰極冷,且十分潮濕。
古山白肅然道:“此裂縫極長極深,大家不要離得太遠,以便彼此能有所照應。如無特殊情況,我們盡快穿過,中途不要耽擱。若無問題,我們這就出發吧。”說完,帶頭馭劍飛入了裂縫中。
其餘衆人,随即跟上前去。
剛進入裂縫中,衆人就感到極為陰寒的濕風從下方不斷湧上來。大家都不想太靠近下方,但無奈上方霧氣籠罩,必須下壓劍勢至少一丈的距離,才能避開那股隐形的看不到的力量,從而能正常馭劍。所幸,雖然霧氣遮空,但還是透着一些光線,使得裂縫中不至于那麼陰暗而更添某種說不上來的寒意。
即使古山白沒有提醒,大家也都想盡快穿過這條令人倍感壓抑的狹長通道。
前方水聲轟轟,兩片白茫茫的水瀑從山壁斷崖處奔湧而出,直直飛落下方,水勢浩大,落入裂縫深處後,發出巨大沉悶的轟響。
由于裂縫不寬,兩側水瀑湧瀉而出後,便在中間相互交彙,形成一片巨大水流,四周水花四濺。
以他們的飛行高度,難以避免要從水瀑中穿行而過。
看來,不僅僅是被水花濺濕衣裳,而是每個人都要變成落湯雞了。
不過,應該也不至于如此。
衆人在水瀑前停下,看看勢如飛虹的浩大水瀑。
秦臻道:“好兇猛的水勢。師兄,我們是不是建防護罩陣?”
古山白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想法。隻是,這個地方過于狹窄,四人防護罩陣應該建不起來。這樣,我們建兩個雙人防護罩陣。看這水勢,下落力量十分巨大,且不知水瀑規模,因此,防護罩不必建得過大,但務必要牢實。”
秦臻道:“那好,師兄,還是我跟怡秋一組,”然後看了一眼邢存志、賈清溪和夜無虞,“我們帶着夜姑娘一道。”
古山白道:“好,那就這樣。”
很快,兩個防護罩陣建好了。
這一次,防護罩陣需置于衆人上方,支撐法陣的人,需要執劍朝上方支撐法陣,同時,還要馭氣前行,難度相較而言會大一些。
法陣建好後,衆人不再耽擱,邢存志和賈清溪跟随古山白和戚雲琳建起的防護罩陣,先往前迎着水瀑而去。
很快,四人進入了水瀑中,身影漸漸被水幕遮掩,最終消失不見。
夜無虞跟着秦臻、張怡秋這一組,立即跟了上去。
剛剛進入水瀑,巨大的轟鳴聲就灌頂而來。秦臻和張怡秋立即感到巨大的壓力猛沖而下。僅僅憑借靈力建起的防護罩,在自然的巨大力量前,顯得十分脆弱,随時都可能瞬間迸成碎片。兩人于是運起修為,再次将渾厚靈力注入法陣中。
因為看不清前方狀況,水流又帶來巨大壓力,剛開始,兩組人在水瀑中通行得并不快。進入水瀑後,大家才意識到,水瀑比原本想象的大多了,前行了好一會兒,還是看不到盡頭,白茫茫的水幕依然濃厚得像是根本不會結束似的。
而身在水瀑中,前後左右俱是勢如破竹的水流,除了繼續向前,也别無他法。
這時,走在前方的古山白,突然頓了一下,随即警覺地朝左側方看去。似有一種極細微的摩擦聲。但再仔細一聽,又似乎除了水聲再無其他聲音。
“雲琳,穩住法陣,我們加速通過水瀑。”
其他三人見古山白瞬間警覺起來,神經也頓時繃緊了。邢存志和賈清溪因各自馭劍,于是在掌心聚起靈力,以防萬一。
接到古山白的指示,戚雲琳立即運轉修為,将更多靈力注入防護罩陣中,随同古山白一道,馭氣推動着法陣,加速朝前移去。
抵擋着上方水流的沖擊,同時加速前行,是十分消耗靈力的事。但此時,他們必須這樣做。
在後面隔着一些距離的另一組,秦臻突然接到賈清溪傳過來的聲音:“秦道友,古道友建議大家穩住法陣後加速通過水瀑,切勿耽擱。”
秦臻和張怡秋随即調動全身修為,馭使着法陣加速朝前移去。
所有人都全神貫注,警覺地留意着四周。
秦臻他們這一組,左側後方的水瀑突然波動起來。
專心支撐并馭使法陣的張怡秋對後方水瀑的異常絲毫沒有察覺。
正在留意四周的夜無虞,突然感到側後方一絲微弱的氣流變化後,立即回身,頓時神色大變。
隻見一條粗壯的黑白相間的蛇尾從水瀑中穿出,朝他們這一組橫掃過來。
“小心!”夜無虞大喊一聲,并朝靠近過來的蛇尾揮出一道靈力。
但已經來不及了。
蛇尾隻稍稍上揚,便避開了擊過來的靈力,然後猛力一道橫掃,目标已經變成三人上方的防護罩法陣。四周空間狹窄,幾乎沒有地方可避退。水桶般粗壯的蛇尾掃過來,防護罩陣瞬間崩塌。上方的浩大水流,瞬間如堤破洪湧般,沖擊下來。三人根本來不及施展任何法術,就随着水瀑往下飛墜而去。
蛇尾攻擊以及防護罩法陣崩塌,引發四周水瀑波動。前方幾人中,負責留意四周情況的賈清溪和邢存志立即就注意到。
“後面好像出事了!”賈清溪剛說完,左側方的水流突然就被巨力破開,一條粗壯蛇尾出現在水幕中。賈清溪驚呼“小心”的同時,朝橫掃過來的蛇尾擲出一道靈力。
蛇尾一閃,避開攻擊。
旁邊的邢存志雙手并用,朝再次掃蕩過來的蛇尾擲出兩道靈力。
賈清溪也将再次聚起的靈力朝蛇尾擊去。
粗壯的蛇尾左閃右避,發現一時竟不能得手,瞬間又退回水幕中,消失不見。
邢存志剛想發表感歎,不料,前方的古山白突然止住前行。後面的邢存志若非反應及時,定會狠狠撞上前去。
後面三人朝前看去,頓時愣住了。
前方,一隻巨蟒碩大的腦袋從水瀑穿出,正正對着古山白,猩紅的信子不斷吐出。巨蟒通身白底黑紋,頭上頂着一個隆起的包,像是要長角了。
巨蟒突然出現在衆人前方,既非為了展示自己,也并非為了給幾人反應的時間,就在古山白等人剛剛看清前方為何物時,突然張開大口,朝幾人襲擊過來。
情況危急,隻能放棄上方的防護罩陣了!即使不想放棄,被巨蟒猛然一撞,法陣也必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