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之前夜無虞調動全身修為,猛力将赤蛟劍朝前一推,喚出了赤蛟劍的劍靈,堪堪擊中了即将撞向法陣的蛤蚧的時候,其側面的一隻蛤蚧,突然用粗壯有力的尾巴朝她胸口猛力一掃。那是實實在在的重重一擊。當時,夜無虞處在修為最弱的時候,又兼之毫無防備,被猛力擊中後,瞬間就昏了過去,還被巨力帶至深處。這一切,發生在短短時間裡,加之四周本就混亂一片,衆人面對兇獸的橫沖直撞正應接不暇,水下視線又受限,故,根本無人注意到夜無虞的消失。
進入深水處的夜無虞,遇到一股水下渦流,很快就被渦流帶入一個深洞,在急速水流的推動下,順着一條水下通道快速往前漂去。水下通道是附近山脈在水下的一處大裂縫,曲折蜿蜒。夜無虞被湍急水流帶走的過程中,還在一處轉角磕破了右額頭。
所幸,赤蛟劍一直在後面跟着她。擊滅了蛤蚧後,赤蛟劍便立即化為紅光飛回,見夜無虞被帶入深水,便緊緊尾随其後,未進入夜無虞體内。
夜無虞在水下疾速漂流數裡後,最終被水流沖到一片開闊透光的水域。這時,同樣深谙水性的赤蛟劍,托着夜無虞,把她送出了水面。就這樣,昏迷不醒的夜無虞被赤蛟劍托着,漂浮在一個一面環山、三面環繞樹林的湖泊中。赤蛟劍畢竟隻是一把靈劍,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而這時,夜無虞揣在懷中的那隻幽晶石蝶卻亮了起來。原來,先前蛤蚧尾部擊中夜無虞,使她心肺遭到重創時,震動到了附近幾處脈穴。脈穴中存留着的微弱靈力,受到震動,便溢了出來。幽晶石蝶恰巧正置于一處脈穴上方,脈穴溢出的靈力,不偏不倚,正好進入幽晶石蝶中,石蝶因此被喚活,在夜無虞懷中兀自亮了起來。
卻說,這天,風啟刀所在的那一隊人,穿過一片密林後,到達一壁山腳。因見天色已近傍晚,很快就要黑下來,繼續向前就要進入山腹,于是帶隊的紫杉門大師兄闫敬塵讓大家就在山壁附近尋找合适地點休憩。
剛到達山壁下時,風啟刀還不知道,他們休憩的地點,距離夜無虞所在的湖泊已經很近。
風啟刀他們那一隊人,之前穿過密林時,遇到林中老藤精作怪,一行人在挂滿藤條的密林中,陷入藤精布下的困敵陣,一行七人成了甕中之鼈,久久不能走出密林,隻能邊尋找陣眼破敵,邊應付不斷發起攻擊的藤枝,以及,林中無處不在的人臉般大小的黑毛劇毒蜘蛛。
黑毛劇毒蜘蛛會噴出黃色毒霧。毒霧一旦粘身,瞬間腐蝕皮膚,進入體内,使人昏厥。他們一行人中,就有兩人在應對藤樹精的攻擊時,不幸碰到黃霧,很快就陷入昏厥。還好,闫敬塵身上也帶着解毒丹,立馬喂兩人服下。後面,雖然毒已解,人醒轉過來,但身體的麻痛感卻久久不散,需要進行至少兩個時辰的運氣治療才能完全恢複。
好不容易最終找到老藤精的巢穴,破了困敵陣,走出密林,所有人都消耗了大量靈力。加之有兩位道友需要盡快閉關療傷,所以,盡管天還未黑下,闫敬塵已決定讓大家在山壁附近休息。
當大家在山腳附近尋覓合适洞穴時,風啟刀懷中的幽晶石蝶突然有了反應。風啟刀無比意外,忙将石蝶拿出。石蝶果真已經亮起,并張開了雙翼。風啟刀又喜又驚。喜的是,石蝶亮起,說明夜無虞就在附近,距離不會超過一座城的範圍;驚的是,若無事,夜無虞應該不會喚出石蝶,石蝶突然亮起,莫非夜無虞出事了?這樣一想,便不再能鎮定自若,立即閃身到闫敬塵身旁,匆匆說道:“闫道友,我離開一會兒。”說完,不等闫敬塵有所回應,已将石蝶抛至空中,躍上滅裂刀,跟随幽藍閃光的石蝶,轉往山壁另一邊去了。
看着風啟刀拿出幽晶石蝶,以及急匆匆離去的樣子,風紫煙忍不住笑起。站在她旁邊的另一名叫做劉梓逸的散修,看着風啟刀迅速消失的身影,道:“紫煙姑娘,風道友是遇到了何事,去得如此匆忙?”風紫煙卻是有些不想搭理此人,隻道:“等他回來你親自問他吧!我要覓洞穴去休息了!”劉梓逸卻不介意她的故意冷淡,仍然追上去同她說話。
風啟刀馭着滅裂刀,跟着在前面帶路的幽晶石蝶,轉過山脈後,看到前方有一片深綠的湖泊。湖泊不大,但看水色,應該極深。正值傍晚十分,因為沒有夕陽,四周光線灰淡。山脈暗沉沉的,山頂籠着霧霭,圍繞湖泊的大片樹林,深密并透着幽暗。
然後,風啟刀看到,空闊的湖面上正仰面漂着一個人。再仔細一看,正是夜無虞。風啟刀急忙俯沖過去,蜻蜓點水般落在水面,把被赤蛟劍托着的夜無虞撈進懷裡,在樹林邊尋了片地勢平坦但長着及膝荒草的地方落下,先握着滅裂刀揮出幾道靈力,将高草削成統一的寸長,然後抱着夜無虞坐下。
夜無虞仍處在昏迷中,氣息輕弱,渾身濕透,身體冰涼,臉色蒼白,右前額有道很深的口子,血倒是沒流了,隻是泡了水的傷口,邊緣泛白,還朝外翻着,看起來觸目驚心。
風啟刀立馬握住夜無虞的手腕,查看她的傷勢。夜無虞心肺俱傷,體内靈力亦十分微弱。風啟刀連忙在掌心聚起靈力,貼向夜無虞後背的大穴處,源源不斷将純淨的靈力送入她體内。
不一會兒,夜無虞猛咳起來,然後吐出兩口水,跟着緩緩睜開了眼。
“無虞?”風啟刀無比心疼面帶痛楚地看着她。
夜無虞看着風啟刀近在咫尺的臉,以為自己在做夢。若非做夢,風啟刀怎會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可如果是做夢,為何這張臉,如此清晰不說,還突然落了一滴淚下來?
“風啟?”夜無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風啟刀把夜無虞攬進懷中,緊緊抱着她,邊繼續為她渡着靈力,邊激動地說道:“無虞,怎會這樣,你怎會受如此重的傷?”剛才看到夜無虞靜靜漂在湖面上時,有那麼一瞬間,他怕極了。
“風啟,我沒事。”被風啟刀抱在懷中,貼在他溫暖的心口處,夜無虞突然就覺得踏實了,閉上眼,隻想在風啟刀懷中好好休息一會兒。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卻發現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這才想起剛才被正正擊中了胸口。“别擔心,風啟,我身上有藥,吃一粒就好了。”
風啟刀忙把夜無虞放開一些,問道:“在哪裡?”
夜無虞虛弱地說道:“我來拿。”然後将無力的手伸進懷中,拿出了一個白玉方盒。
風啟刀停止渡靈力,接過盒子,很快打開。隻見盒中的四個方格中,已經空了一格,綠色的丹藥還剩下三顆,頓時心往下一沉。但沒有時間多想,連忙拿出一粒,送到夜無虞嘴邊。
夜無虞很快将丹藥服下。
“風啟,扶我坐起來。”
風啟刀連忙把夜無虞扶正坐好。夜無虞随即閉上眼,開始運轉修為,給自己療傷。
見夜無虞衣服還濕着,但因她已經開始療傷,不便打擾,風啟刀便在附近尋了些枯枝,燃起一堆篝火,然後坐在旁邊靜靜守着她。
不久後,山那邊飛來三道銀光,卻是闫敬塵、風紫煙,以及那個叫做劉梓逸的散修道友,跟着玉盤尋來了。
見三人到來,風啟刀迎了上去。
“風道友,沒事吧?見你遲遲不返回,我們還是決定跟來看看。”說完,看向後方,看到了正在篝火旁閉目而坐,運轉修為的夜無虞。
“沒事。一位朋友受傷了,我就趕過來了。闫道友,我需要在這邊待一會兒才能回去。”
闫敬塵點點頭,道:“好。那是否需要我們留人在此?”
風啟刀道:“倒是不必。附近我剛剛查看過,應該沒有兇獸妖物,有我在這裡就可以了。”
闫敬塵已經猜到,篝火旁邊受傷的女子,不論是何原因獨自出現在此,必定是同風啟刀關系非同一般的人,所以先前風啟刀才會那樣緊張,匆忙離去,因此也猜到,風啟刀此時應該隻想單獨同她待在一起,也就未勉強,隻道:“那我們就先回去。幸好此地離大家休息的地方不遠,等這位姑娘醒來,你就先帶她過來吧。”
風啟刀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闫道友。”
風紫煙看着後面的夜無虞,知道夜無虞受傷不輕,便也沒多說什麼,隻同風啟刀道:“那風啟,我們就先回去了。”
風啟刀點點頭。
三人剛準備離開,隻見,從對岸的方向,又有幾道銀光飛來。
待銀光來到近前,大家都看清了,是古山白那一隊的人過來了。同樣,是跟着尋迹玉盤來的。
一行人落下,神色都十分凝重。待看到後方篝火旁的夜無虞時,又都松了口氣。
闫敬塵見古山白到來,猜到夜無虞定是他那一組的,走上前,同古山白打了招呼。
古山白本想到後面看看夜無虞的傷勢,但被風啟刀擋住了。
“古道友,無虞正在療傷,現在不便上前打擾。”風啟刀看着古山白,平靜地說道。
古山白原本沉重的心情,此時越發沉重了。他已經猜到了發生的一切。看來,應該是風啟刀他們正好在附近,所以先一步救下了夜無虞。
“小……”古山白頓了頓,改口道:“夜姑娘傷勢如何?”
“無虞心肺受損,之前昏迷不醒,應該是被水沖到此湖中。現在已經醒過來,正在給自己療傷。”
雖然擔憂,但至少現在人已找到,也醒了過來,古山白終是點點頭,朝四周看看,又道:“此處終究是荒山野外,還是尋個避風之處比較好。”
“古道友說得沒錯,不過,還是等無虞稍稍恢複一些再說。”
似乎再也找不到話說了,四周突然陷入沉默。
在後面的秦臻等人,早已感到氛圍怪怪的。看看古山白,又看看風啟刀,心中充滿困惑。本來吧,大家都已經看出來了,古山白同夜無虞關系很不一般。但現在,又發現,這位帶面具的風姓道友,同夜無虞關系也很不一般。頓時,大家都陷入了迷思,有些搞不清楚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