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看不出來,瞧着虎頭虎腦的,倒還有些成魔的資質。”那黑霧繞着明易,尖笑着。
“什麼?”明易皺眉,厲聲道,“我才不會成魔!”
“你心有執念,念念不忘,執着其中,反複折磨自己。”黑霧譏笑,“你不成魔,誰還能成魔?”
“不可能。”明易隻覺得可笑,“我有什麼執念?”
“你覺得自己不配得到好的,卻又渴望得到好的東西。”那黑霧悠悠然,“你質疑自己,又渴望着他人的垂青……你說着不想讓你娘想起你,其實你更想你娘抛卻仙途回來找你。”
“還有……讓我看看,你的師兄,你想要徹底地完全地打碎他、征服他,讓他完全地屬于你,啧啧啧……”
“你胡說!”
明易急了。
“你不信?”黑霧哈哈大笑,“早晚你會信的!”
柳群玉一劍揮上去。
那黑霧竄到遠處去,急忙喊道:“你師弟!你那個呆子師弟還在我這裡呢!”
柳群玉又是一劍。
他的劍太快,黑霧被蹭到了尾巴,卻見尾巴已經蕩散了,而且怎麼也聚不回來。他的劍比樂儀的唢呐更利。
“他見你被我卷走,可是舍生忘死地去救你,才被我抓住!”黑霧大喊,“難道你要忘恩負義地抛卻他嗎?”
柳群玉頓住了,看向樂儀。
樂儀點點頭。
柳群玉犯了難,他盯着黑霧:“把他吐出來。”
“我不!”黑霧見拿捏住他,又耀武揚威起來,“我就不吐,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柳群玉啧了一聲,在儲物戒指裡找了找,取出一面鏡子來。
黑霧見到那鏡子大驚失色。
“烈陽鏡!”
這鏡子并不會殺人,隻是照在魂體上,會帶來灼燒般的刺痛,且怎麼避也避不開。正是克他的東西。黑霧連忙把明易吐出來,丢向柳群玉,自己尋了個方向逃竄去了。
樂儀攔下明易,矮下身子抱着明易讓到一邊。
柳群玉手疾眼快,朝着黑霧逃竄的地方就是一劍,将他徹底蕩散。
洞穴裡又是一陣歡呼。
明易緊閉着眼,眉頭緊皺,嘴裡似乎嘟囔着什麼。柳群玉低下頭,附耳聽取,隻聽見明易嘀咕着:“師兄……”
柳群玉愣住了,看着明易不安穩的臉色,難得放柔了神情,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臉頰。
“他應該是魇住了。”樂儀看了一會兒,判斷道,“估計不久就醒來了,他叫你的名字,你要陪陪他嗎?”
柳群玉點了點頭,從樂儀懷裡接過明易,席地坐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他的眉頭。
“我離開了多久?”柳群玉問。
“大概差一刻鐘就是一個時辰了,”樂儀道,“估計師門該派人來了。”
柳群玉點點頭,眼神又落到明易身上。
“他為了救我,被那黑霧吞掉了?”
樂儀點頭:“他一下子就追着你進去了,什麼都沒想。”
柳群玉心情複雜,歎了口氣:“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看來這秘境的異常便是方才那團黑霧,”樂儀道,“那黑霧看着像是某個魔修大能,身死道消後魂體淪落至此,虛弱至極,才能如此輕易地被擊散。隻是,那道陣法依舊強悍,無法輕易勘破。”
“确實如此。”柳群玉點頭,“恐怕師尊早已料到此事發生,便派你我前來。”
樂儀沉默了一下,沒忍住問:“那家夥說你是……天魔?這事你知道嗎?”
柳群玉看了他一陣,點頭:“我知道。”
“那想來大長老也是知道的了?”
“是。”
樂儀歎了口氣,幽怨道:“你不知道我剛剛有多擔心你。我甚至在想,你出來以後入了魔該怎麼辦?這些其他門派的弟子該怎麼辦?我甚至想……”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湊到柳群玉耳邊,“想着怎麼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再栽贓到剛剛那黑霧身上。”
柳群玉驚訝地看着他:“謝謝……不過,你這想法,似乎比我更容易入魔。”
樂儀癟嘴:“我最好的朋友都要入魔了,那我該怎麼辦呢?若是你出來變成了魔修,怕是我也會立刻成魔,同你一起。”
柳群玉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山洞中并未等待太久,外面便傳來了細微的動靜。衆人側耳聽去,那聲響響動了一陣,未曾再近。
“看來來的人還挺警惕。”樂儀望了望那處流水的空隙。
明易昏昏沉沉地醒來了,視野裡首先看見的便是柳群玉的下巴。一股屬于柳群玉的氣味挑逗似的流入他的鼻腔,興許是冰靈根的緣故,他的氣息裡總帶着種拒人千裡的寒意,仿佛整個人身上披着一縷冰雪氣。
他貪婪地嗅着那股氣味,躺在柳群玉的懷抱裡。
除了某些夜裡荒唐的接觸,他們平常再沒有這樣親近的距離了。柳群玉那樣肅穆地對待他,仿佛他與他并沒有親密的、哪怕隻留存于軀體上的關系。
他不想柳群玉發現他醒來,但當他的呼吸變化的時候,柳群玉便已經察覺到了明易的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