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群玉醒來,坐在床上沉思。
是他最近精神過于緊繃了才想象出這樣的夢境,還是夢境确實是真的?
他伸出手,凝聚出一團靈氣,又心念一動,靈力驟然變成了魔力。被耀日所遮掩的月亮,此刻真切地懸在他的掌中。他握緊了手,吐出一口氣。
是真的。
可是,為什麼月亮肯與他這個凡人對話?
隻是因為他的一句“我不成魔”,便托夢相告嗎?神是這樣的好心人嗎?
柳群玉忽然想起了先前有過幾次見面的相禅。她身上也有魔氣,難道她也是無意中吸納了月光,又發現了魔力的存在嗎?柳群玉滿腹狐疑,決定這幾日去拜訪相禅。
他又躺下了,腦子裡回憶起月亮的那一句:“軀體的結合并非撫慰,魂靈的交融才能真正彌合你的痛苦。”
柳群玉雖認為不可思議,卻因為其巧合性而不得不聯想到明易。他才發現和明易有身體上的接觸能夠緩解他的頭疼,月亮便說了這麼一句話。軀體的結合并非撫慰……
也就是說,要完全地解決這個頭疼和惡語的問題,需要“魂靈的交融”。
可是月亮也不知道魂靈的交融究竟是什麼。
難道是神魂交合?心意相通?
柳群玉翻了個身。
可為什麼是明易呢?
他雖然着迷于這種情欲的放縱中,卻并不喜歡這種将他與明易勾連起來的、強橫的命運。倘若他要接受明易,也應該是因為他出于自我的心意而接受,而不是為了拿他治療自己。
這對明易并不公平。對他自己也是。
柳群玉坐起身來,蹙眉,難道就沒有别的辦法能夠緩解疼痛了嗎?他回想起師尊先前給他的那枚玉,被他送給柳淡聲了。
但那樣的玉興許并不隻有一枚。師尊給的那枚玉是蒼山寒玉,是在秘境裡偶然獲取的。蒼山遠在某個域外之境,現在已無法抵達。千百年前,那座蒼山還在人間,隻是後來被鳳羽一劍劈開了空間,掉落在流空中。
後來談葉子尊者才發現蒼山寒玉有緩治頭疼和幻覺的功效。
這種玉基本上隻存在于較久的秘境或洞府中。之後柳群玉準備下幾個秘境曆練一番,若是實在不走運找不到……向妹妹要回送出的禮物雖然很沒品,但如果到什麼刻不容緩的時刻,柳群玉也可放下顔面。
畢竟是親妹妹,柳淡聲最多罵他一頓。
說起來,也不知道柳淡聲現在怎麼樣了。他後來打聽了些凡間的消息,才知道她竟然入宮為妃了。難道她是想通過深入皇權中心來掌控權力嗎?隻是,未免危險。
思緒中,柳群玉慢慢睡着了。
“相禅?”樂儀在鏡花水月池前豎了根魚竿,自己則窩在躺椅上,磕着瓜子,翹着二郎腿,“最近倒是不太聽說她的事了,應該還在他們門派裡待着吧。你想見她……嗯,一會兒午後我跟你一起去吧。”
柳群玉正有此意。
“相婵師姐啊?”
兩人來到相婵的門派,表明來意,卻聽接待弟子頗為為難地說,“實在是抱歉,相婵師姐回來門派以後沒多久,又離開去萬魔窟了,目前我們也是不知蹤迹。”
“又去了?”樂儀訝異,直覺這事不對,“她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人,能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險尋人?”
“這我就不清楚了,老實說,師姐的這股執着的勁頭讓我們都有點害怕,生怕她什麼時候就走火入魔了。”接待弟子歎了口氣,“真是不好意思了,讓你們白跑一趟,你們有什麼事想告訴師姐的嗎?若師姐回來,我可代為轉達。”
“罷了,彼時我再來拜訪吧。”柳群玉搖搖頭,同接待弟子拜别。
回來的路上,兩人談論。
“你要去萬魔窟找她嗎?還是等她回來?”樂儀問。
“暫不去找她了,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最近我有個想尋的東西,興許要去一些秘境險地曆練,怕是沒有這個時機了。”
“什麼東西?我也許可以替你打聽一二。”
“蒼山寒玉。”
樂儀想了想:“這東西倒是真不多見,如有消息,我再通知與你。”
“好,我便多謝了。”
“對了,你妹妹現在在上京,那裡最近似乎有點不太平。聽聞有些個蠱修出沒,你人間那個生身父親,也就是柳丞相似乎被蠱蟲掌控了。缺月門的韓伊洛組織了一夥弟子去上京處理,剛巧煙箐儀同她相識,也打算一并前去——你若有什麼話,也可叫她替你傳達于柳淡聲——畢竟那時我們走得實在有些倉促。”
“我知道了。”柳群玉若有所思,“怎麼會有人控制柳長琴,想用他來操控朝堂嗎?”
“興許是這樣。”樂儀見柳群玉提及父親時直呼其名,有些咋舌,“我還心想直呼其名是否對你父親有些不敬,沒想到你倒是比我幹脆。”
“我對他沒什麼印象。”柳群玉聳肩,“隻記得似乎是一個花樣很多的□□,小時候被我撞見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