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變态。”樂儀挑眉，“我還想你會不會因為擔心他而去一趟上京，看來是我多慮了。”
“他就是死了我也不會為他去上京的。”柳群玉倒是開始想别的事情，“倒是淡聲在上京，似乎令那小皇帝魂牽夢萦，我怕有人拿她的身份做文章，也用蠱蟲操控她——我得給她送去一些防身的東西才行。”
“說到這個，她為什麼會去皇宮當妃子？雖說貴妃顯赫，在人間算是殊榮，可畢竟是囚籠，連自由也沒有多少。甚至還不如尋個法子修道算了。”
但是柳淡聲無法修道，她沒有靈根。
柳群玉想到這點，并沒有說出來，因為他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月亮說祂是包容的，祂接納一切不被太陽接納的人。太陽接納的人代表有靈根有修道天賦的人。
那麼，如果柳淡聲不被太陽接納，她是不是可以投入月亮的懷抱，去修魔？
隻是，如果她自己莽撞修魔，興許會真的走火入魔，而被迫失控，陷入執念或暴動的情緒之中。倘若有什麼修魔典籍就好——隻是相婵不在，也無法問她，正道藏書閣也沒有這樣的東西。該去哪裡找呢？
“樂儀，”柳群玉忽然道，“你有沒有什麼得到修魔典籍的路子？”
“不是，你真要入魔了？”樂儀驚訝，很快開始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好嘛，讓我想想我們入魔以後去盤踞哪個山頭……”
“好了，别想山頭的事情了！”柳群玉頭疼，“而且你想過那麼多次了肯定已經想好了……放心，我真入魔肯定帶你一個，隻是目前來說我還沒有很明确自己的想法。”
“你真打算入魔？”樂儀好奇，推測，“清陵那般情況下你都頂住了，回來以後卻有入魔的意圖，是那些長老的所為令你心灰意冷了？——那确實挺讨厭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我們修魔修到合體期後就回來把他們狠狠都痛扁一頓！怎麼樣？”
“不修魔我也正有此意……不，扯太遠了，我現在需要一些修魔典籍，我感覺我們之前對魔修有一些誤解，了解得不夠深入，因此我想要進行一些更深入的了解——另外，我也想給淡聲一些自保的手段，她沒有靈根，無法修道。”
樂儀了然，拍掌：“我明白了，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會給妹妹找到最适合她的秘籍！我沒和妹妹打過照面，她大約是什麼樣的人？”
柳群玉沉思，回憶着妹妹的面目。
“她……是一個雄心壯志，怎麼也不肯服輸的人，有着令我敬佩的意志力和決心，還有足夠的智慧和覺察力——能夠适應世道對她的期許，卻始終保持着反叛的野心。”
“隻是，她有些容易被她的野心所桎梏，有時過于決絕；而有時過于擔憂無法得到認同和崇拜，而不得不适應人們的期待，做出一些違背自我的行為。”
柳群玉總結：“總而言之，她是一個頗具有原始的野性和熱忱的人，也容易因此失控。”
“我大約明白了。”樂儀摸着下巴，“關于修魔典籍的事情，放心好了，這不是什麼難事，大約這幾日便有消息，你且等着，這幾日先别去秘境。”
“好。”
掌門請了一位善無情道的合體期大能于大殿上開壇講道，衆弟子紛纭而至，柳群玉對無情道不感興趣，并不打算前去觀道。隻是，他前往群華峰卻沒看見明易，一打聽才知道明易已前往了大殿去聽無情道大能講道。
難道他想修習無情道？
柳群玉對此頗為驚異，謝過告知消息的弟子，也前去大殿。
那大能端坐于蒲團之上，正襟危坐，娓娓道來，殿内弟子皆安靜地望着大能，臉上或多或少顯露出憧憬和神往的神采。
柳群玉從側門悄然進來，在人頭攢動中辨認着明易的臉。他長得好看，又往往是人群的中心，柳群玉一眼就發現明易正站在最中間前排的位置，正全神貫注地聽講。
他看到明易後便站住了。柳群玉無意打擾明易的修行，哪怕他要選擇無情道。于是他站在這裡耐心地看着。
那無情道大能叫李儀春，是一位散修。他前半生曾是某個大宗門的弟子，但修至化神期後，便因為一些瑣事與原宗門起了争執，從此孤身一人，不再加入什麼門派。
柳群玉原先也對他略有耳聞，不過了解不多。隻知道他命格孤寡，父母早亡，年輕時有過一個妻子，卻又因意外去世。後來他心灰意冷，不在有過什麼道侶，隻是沒多久，他唯一的摯友也因意外離世。
從此他都不再與什麼人有過親近的來往，也因此修了無情道。
說起來，他還挺慘的。
李儀春講道的話忽然頓住，他注意到與旁人全然不同的柳群玉。這大殿之中的弟子皆看着自己，唯有這個弟子，看着别人。李儀春順着柳群玉的視線，看到了人群中心的明易。
這名被他注視的弟子确實樣貌堂堂，隻是，今日願來聽他講道的，多為對無情道有向往的弟子。這名注視他人的弟子，無論有什麼情誼，隻怕是要落空了。
李儀春心中感歎一番，又繼續剛才的話。
他的這一頓被弟子們注意到了，他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注意到了柳群玉。一些認得他的弟子隻是心裡嘀咕，對此并不意外。不認得的隻是困惑，詢問身邊人那裡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明易也看到了柳群玉，心裡一緊。
他果然也來了。
明易落寞地垂下眼睛，又很快擡起頭，看向了講師。他的回避令柳群玉愈發确信，明易打算修習無情道，因此也打算同自己割席。
柳群玉蹙眉。
可是，他們才說好了要嘗試讓關系更進一步，這麼短的時間，明易是又受到了什麼思想的影響，準備修習無情道呢？
但他無法對明易的行為有什麼置喙。
左右來說，柳群玉畢竟與明易不是道侶，名不正言不順，更無法左右明易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