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準備就好。”
“我預備啟程的路線和飛行法器。”
“我就不去了。”司光霁擡手,“師尊最近學了一種叫推牌九的技藝,天天強迫我跟着她玩。我老是輸,她就把我的刀都赢過去了,我怎麼求都不還給我。我若是去要刀,還不得不透露行程。被師長知道了,咱們就完蛋了。”
柳群玉忙碌了兩天,準備好登門的禮品,臨行前,又因為另外一件事傷腦筋。
他才和明易正式在一起,甚至還不曾柔情蜜意地待多久,便又要離他遠去。可是,若是央求明易和他同行——他要去的地方是魔都,那裡左右還是危機四伏的,若是遇到什麼事,他也不能保證一定能夠保護得了明易。
柳群玉終于感受到了情感所衍生出的軟弱的心理。
他甚至因此厭煩起冒險和遠方。
最終,柳群玉還是将遠行的事情告知了明易,并與他依依不舍地告别。
柳群玉離開沒多久,秋天的落葉便墜了下來。某一天醒來,明易便發現整個世界的葉子都紅了。像是一夜時間,這些葉子便被炙熱的思念燒紅了,天亮後卻隻剩下了寂靜的冷。
明易百無聊賴地踢着小石子,煩惱着。
他感覺世界是殘缺的,他也是殘缺的,天地不圓滿地運行着。看起來生活一切如常,好像沒什麼問題,但他知道某種缺漏就在那裡,因為柳群玉的離開而發生了。
但他隻能讓他的心在夢裡追随着柳群玉而去。
他不能不假思考地追上去,再因為自己的弱小給柳群玉添麻煩。他隻能壓制住這越來越紅的思念,在落葉的脈絡裡,想象着柳群玉的身影。
明易又踢了一腳石頭,忽而察覺到些不對勁。
他擡頭看了看天,發覺天地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中。明易頓住腳步,警惕地壓低重心。
一個仁愛的聲音從天邊渺遠地飄來。
“我的孩子,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這個聲音如此慈愛,正是明易在自己的識海中聽到的那個女聲她曾指引自己取來了點亮微光的能力。
明易松了口氣,直起身來,問:“什麼事情?”
“你的愛人正承受着一種令人悲傷的痛苦,而唯一的解藥是相隔甚遠的你。”她娓娓道來,語氣中帶了一些笑意,“另外,我要祝福你得到了一段意外的愛情,我希望你因此感到幸福。”
“痛苦?什麼痛苦?”明易的心揪起來,擔憂,“師兄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并非是外在的磨難。”她說,“這是來自于心靈的痛苦,是一種宿命的磨難,隻有寬容的博愛能夠包容,隻有你能夠緩解他的疼痛。”
“我?”明易猶疑,“我能做到嗎?我該怎麼做?”
“當然,這是你的命運,仁慈的命運。”她飽含情感,“我的孩子,我很遺憾他們從你的身上取走了一往無前的勇氣、靈光一閃的智慧和治愈心靈的法術,我隻能偷偷釋放你的智慧,你又因機遇重新學會了治愈心靈的法術——但唯有自信的勇氣,我不能私自還給你。”
“為什麼?他們是誰?”明易訝異,“我身上發生那些細微的變化是你帶給我的嗎?”
“因為有時過于果決的博愛,會導緻難以挽回的災禍。”她歎氣,隻回答了第一個問題,“我不得不承認,他們說服了我。孩子,怯懦和自卑是你不得不接受的懲罰。”
“我曾經做了什麼錯事嗎?”
“你因為不忍而創造了一個巨大的禍端,而你如今的愛人曾為你承擔了這一切的後果。”
明易怔然。
“我和師兄……曾經是認識的?他……為我做過什麼?我創造了什麼禍端?”
“這并非什麼愉快的事情,孩子,你總會想起來的,但不是現在。”她的聲音悲哀,“我隻能告訴你,你和他之間的淵源遠比想象中更深。”
“師兄他……”明易的聲音頓了一下,“……曾經……或者說上輩子也是我的愛人嗎?”他期待着肯定的答案。
然而她否定了。
“天下的淵源并非隻有愛侶一種。”她道,“你總會想起來的。”
明易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該怎麼幫他呢?”
“你該問你自己,治愈心靈是你的手段,我對此一無所知。”她歎息,“觸碰、擁抱、言語或是靈魂的包容……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我隻知道你有這個本事。”
“我可以問你是誰嗎?”明易擡起頭,看着天。
她似乎笑了。
“我是天啊。”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