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他們有什麼目的，最重要的一點是，祂們接下來還會幫助他們嗎？柳群玉思忖着，忽而起身，正色道：“行吧，看來是沒辦法了，反正渡修美那邊一時半會也搞不完婚禮的事，依我之見，不如我們先拖一拖，萬一之後就有辦法了。”

“你是完全放棄了嗎？”相婵看他。

“怎麼會？”柳群玉聳肩，“我是不喜歡别人強迫我的，渡修美非要逼着我做什麼事，我偏不做。”

“英雄所見略同。”相婵贊許地看他。

“今天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休息了。”柳群玉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拉走了明易。

綿歌看着他們的背影，對相婵道：“他們倆果然有底牌。”

“萬一沒有怎麼辦呀？”相婵憂愁。

綿歌看着她，笑道：“這不是還有我嗎？我總有辦法讓你離開的。”但是我隻能做到讓你一個人離開。

她沒有說出後半句，因為她知道，相婵絕對不會願意以她的犧牲作為代價，換去她自己的生存。于是，綿歌隻是微笑，看着她，仿佛自己也有什麼神秘底牌似的。

柳群玉拉着明易回到他們住的偏殿，看了看外面的守衛都站在遠處，便回來關上了門。

“你之前說，有一位神告訴你關于我頭疼的事？那是一位什麼神？”柳群玉問。

“她說，她是天。”

柳群玉下意識擡頭看了看。

“我夢到過一位神，祂說祂是月亮。祂告訴我魔與失控是不一樣的，還告訴我怎麼清除體内的？魔氣。”柳群玉摸着下巴，“你有想過他們為什麼幫我們嗎？為什麼剛好是我們？”

“她說她是我的母親。”

明易回想起清陵時天對他說的一些話。

“但我這輩子的母親并不是這個聲音。而且我娘還活着，活得好好的。我想，也許和我前世有關。”

“我見到的那位并沒有透露我們之間的關系，但祂告訴我——”柳群玉頓了頓，看了一眼明易，“說軀體的結合并非撫慰，魂靈的交融才能真正彌合我的痛苦。”

明易仔細回想：“天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她說我有治愈心靈的本事。”

“也許像你在清陵時做的那樣？”柳群玉猜測，“那時我幾近于失控，但是你似乎不知怎麼，闖入了我的識海裡。你碰到我沒多久後，我就從頭疼和幻聽的狀态中抽身了，我原以為是我戰勝了它，但後來想想，也許是因為你做了什麼。”

明易思索着，搖了搖頭：“我似乎并沒有來得及做什麼，隻是叫醒了師兄。師兄那時候已經戰勝了它，從失控中奪回了掌控權。很快我就發現我們回到了現實，我似乎也隻是抓住了師兄。”

“或許正是因此，所以你才沒有來得及做什麼。”柳群玉道，“也許，你可以再試一試，進入我的識海。”

明易正準備照他說的做，被柳群玉制止了。

“在此之前，我們要先談論一下，該怎麼應對這次的事情。”

“如果依我之見，”明易道，“我們無力對抗魔尊，唯有假意順從才是最保全自己的辦法——師兄，你先不要生氣，我不是想委屈自己，隻是，魔尊畢竟是大乘期魔修，我們确實無力抵抗。無論怎麼做都有風險，還不如按他說的做。”

“我不想順從。”

“我知道師兄不會接受，因此，無論你選擇什麼樣有風險的道路，我都會和你一起。”明易攤手，“但是，我仍舊要勸你，因為這樣風險才是最小的。或者，我們可以向師尊求救，在魔尊手裡他殺不掉相婵，隻是這樣，就隻有我們兩個能夠離開了。”

“我也想過，但是，向師尊求救帶來的還有很多麻煩，而且，再之後再想來魔都也是難事了。”柳群玉搖頭，歎息，“我還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沒有搞明白。”

“師兄還想知道什麼？”

“比如鳳羽究竟為什麼失控，比如她為什麼是天魔，天魔究竟是什麼……魔都是鳳羽的葬身之地，也許這裡會有更多的線索。”柳群玉道，“——關于，我到底是誰。”

柳群玉今生是誰，他自己自然清楚明白。明易知道，他是想知道自己的前生和宿命。

“我想我的體質應該和我腦子裡的那面鏡子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它曾告訴我，它似乎對鳳羽有印象。或許，我和鳳羽的體質都和它的主人——那位惡神有關系。”

“現在那面鏡子還能回應嗎？”

柳群玉搖頭：“它已經像是熄滅了一樣，灰撲撲的。我怎麼跟它說話它都不回答。我不知道它的力量是被什麼封存了。”

明易仔仔細細地想了一會兒，擡頭：“師兄，結合這些情況，我認為我們暫且低頭是最好的辦法——先别生氣。”

“首先，成婚是一個隆重的事，可以因為精益求精而不斷向後拖，至少能拖好幾個月，甚至幾年來籌備。隻要你不表示反抗，想來魔尊也不會在意這些短暫的時間。”

“其次，時間足夠長，我們就能夠做你想做的事情，身為魔尊的女婿，想來也有更高的權限。你可以随意地去往更禁忌的地方，也方便你探究鳳羽的往事。你甚至可以直接問魔尊。”

“再者，成婚了也不代表你和相婵就要做什麼，婚禮隻是一個儀式，真正的拘束來自于人心。婚禮并不能真正逼迫你做什麼——如果魔尊派人蹲門口逼你們兩個圓房，那時候再魚死網破也不遲，這種有風險的事情還是能拖就拖。”

“最後，我知道師兄是不想屈服于誰。但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認真道，“他現在強，我們可以短暫地假裝屈服一樣，等日後強大了，再報複也不遲。師兄天資卓絕，想來趕上他也用不了多久。”

“那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柳群玉擡手，“他畢竟是大乘期，我現在還很渺小。還有剛剛綿歌說的有一件事，我有些在意。既然你擁有能夠緩解疼痛的能力，為什麼當年鳳羽沒有遇到這樣的人呢？”

柳群玉思索道，“你我之間的相遇也許并非宿命，真正注定的是你擁有治愈心靈的能力。可是，既然這是一種天賦，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呢？為什麼鳳羽沒有遇到，而我遇到了呢？亦或者鳳羽也遇到了，但是遠遠做不到治愈她？”

“天說我是她的孩子，或許我也是曾是一個什麼神。但是她說，我前世犯下了大罪，他們拿走了我的一些東西作為懲罰。是師兄替我承擔了這一切。”明易踱步思忖。

“也許鳳羽那時，我就已犯下了大罪，不得不接受懲罰，因此而沒有機會遇見她。”